他放开拉着石爱萍胳膊的手。
“你们曾经那样对小芳,不是在家骂骂咧咧,就是对她喊打喊杀,小芳愿意不计前嫌给我活儿干,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把话撂这,以后我跟小芳处,是我们兄妹的事儿。
要是你们去小芳面前闹腾,以后就当没我这儿子。”
崔盼旺的父权受到挑战,极度不满,宛如封建大家长,指着崔锦峰的鼻子。
“老子给你吃给你穿,养你这么大,你不说恩情,她个死丫头搞资本家剥削你,你把他当恩人,我看你这是生了反骨欠收拾。”
说着抄起板凳就要砸。
崔锦峰冷笑一声。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本来我去大棚帮忙就是想攒点路费离开这个让人透不过气的家,要是大棚的活儿也干不成,我就去林子里吊死自个儿。
满村有哪家像咱家这样过日子的,你们出去看看谁跟你们打招呼,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已经在村里没脸了,要是在县城也出名,不用你们收拾,我自个儿去死。”
交通不便利,通讯不发达的时候,一个村子就是一个世界。
一旦被全世界排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又不能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出去就要面对各种目光,冷嘲热讽。
磨光了斗志和锐气,看不到方向的时候,真的能叫人萌生自绝之意。
声誉这东西,就像前世的崔锦芳,能被耽搁一辈子。
崔盼旺听到这话,还没多大感觉,他不相信崔锦峰一个二十多岁,还没尝过娶妻滋味的年轻力壮小伙子,能舍得去死。
倒是把石爱萍吓的慌了神。
“可不能啊,小峰!”
石爱萍和崔奶奶同时上前安抚崔锦峰。
“你是咱家长子长孙,要是有个万一,不是要爹妈的命吗?”
皇帝爱长孙,百姓宠幺儿。
石爱萍再如何疼爱锦年,心里也明镜似的,养老还得靠长子,这会儿抱着哭喊不撒手。
崔锦峰想通了,把心底原本的悲观打算说出来,反而痛快不少。
“所以我说,小芳愿意带我去县里,给我一份活儿干,是救了我的命,大,娘,我求你们,在家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小芳小民日子过得好碍着咱家啥了?”
说着又看向石爱萍。
“隔壁的鸡跑出来生蛋,娘你就去捡,晚上就听着隔壁祖宗八代的咒骂,去集市买一根针你还要顺一坨线回来,十里八村都是拐着弯的熟人,当天就传的人尽皆知,咱家缺那几分钱吗?”
石爱萍赧然低头。
有的人就是有自欺欺人的本事,只要破事儿不被当面点破,就觉得天下人都不知道。
被亲儿子说到脸上来,终于知道羞愧了,一家子不欢而散。
崔锦峰这边搞定自家人,毫无悬念的被崔锦芳带到县城。
小梅的房子地段对于卖菜来说,不是顶好,做吃食做衣服更合适一些。
崔锦芳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是三位数进账,人工工资低的喜人,地又是自家的,很快攒出钱来重新物色了一处铺子买下。
锦峰跟着锦芳和崔盼有在新铺子里做了几天买卖,又跟崔锦芳去开拓市场,接订单。
现在的国营单位公私分明,通常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存在拖欠货款现象,崔锦芳回款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