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宫闱局安排选秀,本是为皇子们挑选妾侍,并无册立王妃的打算。不过么——”
他看向杜有邻的眼神带着些许怀疑审慎的意味。
“大约是二娘子容色太过亮眼突出,区区一面之缘,竟惹得永王起了这个心思。不止老?奴,整个宫闱局上下,办了几十年差事的老?人儿,都没遇见过这种事儿,大家伙儿都意外的很哪。”
杜有邻不解其意,勾着脖子瞄那几个水渍圆圈,只见圆圈套圆圈,大环绕小?环,实?在不懂有何玄机。
赖太监无奈。
“听闻二娘子从前在韦氏族学读书,便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
杜有邻对这个报喜信的内侍本来很有好感,一时之间?并没有往歪处想,但听到?这句,再看赖太监眼里闪闪烁烁,大有揶揄之色,当?即醒过味来。
“你……你这是何意?”
他把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勃然大怒。
“我家二娘规规矩矩,过了你们宫闱局两道筛选方才入觐亲王,难不成还是某暗箱操作,替她安排了什么吗?中贵人这话若是意有所指,不妨明言!不用揣着藏着的。”
杜有邻这番火气发的雷霆万钧,实?有诗礼世?家的傲然正气。可赖太监丝毫不为所动,散着步子走到?窗边,背着手淡淡应声。
“杜郎官别忙着撇清,安排不安排的,都在情理之中。这世?上不止你会做人,手面儿松,旁的打主意的人家也多得是。这些日子往宫闱局送东西的马车络绎不绝,瞒不了人。前次那架鸟毛屏风……”
杜有邻面皮一紫,忙打断他。
“……这么说,中贵人今日前来,是受了王郎官差遣?”
赖太监噗嗤笑出来,眯眼瞧着他。
“唉,东宫到?底闭塞,杜郎官想来与韦家情分也寻常,不及杨家消息灵通,原来竟还不知道:王洛卿那狗奴惹恼了高爷爷,已叫撵去东都守空房子去了。从今往后,宫闱局再没有‘花鸟使’这号人物。兴庆宫的事儿,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什么?”
他夹七夹八说了半天,把杜有邻绕的晕头转向,愣怔片刻方才反应过来,立时大惊失色,跌足愤恨。
前前后后在王洛卿身上花了快一百贯钱,真没想到?靠山山倒,靠水水跑,他倒台的竟这么快!
“这,王郎官犯了哪一条?”
赖太监抬手挽袖子,洋洋得意的比出一只大拇哥,脸上挂着明晃晃地哂笑。
“杜郎官,往后你们家也是皇亲国戚了,怎的说话做事这般没有章法??兴庆宫里的主儿,圣人自?然是排头位,底下顶要?紧的便是惠妃娘娘,再往下头数,你猜是谁?”
杜有邻‘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呆在当?地,没想到?自?家竟已排上了‘皇亲国戚’的牌位,这头衔太大太沉,光是拿耳朵听着,已经压得他心里头已有些怯了,再看赖太监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好像金光灿烂的前景在向他招手,不去是不成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