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意外?,眸子垂下,嗓子哑了半分,“她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风骤侧头低声问,“殿下要走么?”
李玙抬手?端起她下颌,将?她莹白小脸比着灯影。
少女的肌肤如甜白瓷器,饱满、细腻,光泽润滑,流淌着橙色的暖光。风骤的睫毛并不长,却浓密卷翘,似风中蝴蝶的须角,急切地轻轻颤动,两滴泪珠静静浮出,晶莹剔透似水晶。
“如果是你,本王便不走。”
风骤倏然一惊,只觉周身?的力气都叫他抽走了,只剩下个空壳子暴露在他灼灼滚热的目光下,她摊着手?脚软软抵在灯架上。李玙随手?摘下香囊塞到她手?上,扬长而去。
毕竟是初秋,星空高而辽阔,漫天星子似碎钻,乍一眼看?去仿佛是那么些,盯着再看?看?,便多出许多。
李玙站在仁山殿前?仰头看?了半晌,久久不语。
长生道,“二更?天了,殿下若是睡不着,不如去乐水居。”
“胡说!那成个什么样子。”李玙冷下脸来横了他一眼。
“奴婢是瞧着,殿下在杜娘子那儿仿佛睡得沉稳些,第二日起来面?色也好些。”
李玙讶然失笑,踢了他一脚,愤愤骂道,“你是怎么当差的?杜娘子在熏炉里加了多少沉水,麻的本王醒不过来,你还替她叫好?”
长生大?惊失色,环顾左右无人?,赶上前?窃窃私语。
“殿下,香料药粉等物您皆不可多用,杜娘子不知道其中轻重?,您自?个儿可要拿捏着度啊。”
“知道了。”李玙颇不耐烦。
“这些事情你便不如果儿灵敏。那回他瞧见我从乐水居出来,抽了抽鼻子,便知道香料里加了东西。”
“果儿心细,又在宫里见过许多腌臜世面?,自?然侍候的好,不枉殿下提拔。只是殿下今日怎么了,奴婢已使人?盯着柳绩莫再惹出祸事,明里暗里周全着,殿下想替他复职,伸伸手?便办了,为何又停下?”
长生笑道,“杜家这位大?姑爷也是奇怪,为着娶杜家女借贷百贯银钱,搅得丢了差事,转脸怎么和老婆闹起来了。既然不喜欢,当初何必求娶?白把自?己坑进去。”
李玙听得好笑,对这个连襟也有?几分好奇,一转身?忽然腾起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陡然警醒起来。
“你说他武艺高强,为人?疏爽大?方,金吾卫中兄弟都有?意袒护,才纵得他在市集骚扰商户,强买强卖?”
“是。柳绩的人?缘儿当真不错。原本照奴婢的想法,监守自?盗被免职的,就算上峰容情不追究,总还是不光彩,自?甘堕落到贼匪一流去了。不曾想,那些当兵的都替他说好话。说他倒霉——”
长生打了个梗,吞吞吐吐地。
“说自?从结了杜家亲事,他便走上霉运,先是阵前?卷了兵刃,放跑了朝廷要犯,又烂醉误了咸宜公主?出行的差事。还说他家底本来单薄,却硬绷面?子买下延寿坊的宅院,落下一身?债。还有?一事,奴婢也觉得怪得很。听闻那日王爷出行,他寡不敌众,忽然掷出兵刃,想来是为了行个金蝉脱壳之法,却为何并未趁机脱身?逃走,反而被制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