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死在亲儿子手上不好吗?”
阿史那起身,指指自?己的心口。
“你这一枪很深,再出血会死的。”
“你不准走!”
星河死死抓住阿史那的腰带。
她一双吊梢凤眼?狭长而精光四射,很经得起岁月,三十几?岁看起来与二?十五六差不多,仍旧有种女性的妩媚,此刻却被孤绝的恨意裹挟了。
“你让同罗部给安禄山当狗?是他陷害阿布思的!他和狗皇帝一样,只?想利用同罗!拿同罗人当枪使!三万人,在石堡城,只?剩八千!”
星河踉跄数步,扑通一声跪倒大?哭,白沫混杂着血水渗出嘴角,闻莺抽泣着搀扶,被星河狠狠推开。
“你知?不知?道他们死的有多惨?多不值得?那时你在长安,你染病未能随军,你没?看见?阿布思……是怎么硬起心肠逼同罗人送死!”
“他让你做头?领,你身为突厥王族后裔,你怎么能……”
星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捂住脸,半晌才嘶声裂肺地喊出一句。
“你认贼作父?!”
闻莺急得脸都白了。
“表姨你慢点儿说,慢点儿,别把伤口又挣开了!”
星河放声哭嚎,一个劲儿摇头?,手指阿史那,想起当年被郑旭一路劝说回到长安,忍辱偷生,却只?得到阿布思的死讯,痛苦地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早知?你如此窝囊,如此不济事!还不如我来领兵!”
阿史那的身影逆光,那站立的姿势峭拔如敕勒山川,很久后才回答。
“我们阿史那家族是狼王的子孙,怎会臣服于定居之人?当初阿布思率部归附李唐就错了。我依附安禄山,是为保全八千残部不被拆分。这两年狗皇帝倒行逆施,回纥好些部落想另奉新主。从前我不敢动弹,如今不同了。”
他阴沉地笑了笑。
“同罗的土地,我不仅要夺回来,还要加倍!”
星河和闻莺都愣住了。
有那么一刹那,闻莺想起她外公和阿耶也是死在狗皇帝手上的,要说起来,她和狗皇帝也有灭门之痛,可是卿卿就姓李,还有二?姨……
阿史那凝视星河片刻,简单道。
“欠他的,我会还。”
◎383羁危万里身,一
闻莺被星河用皮带固定在马背上。
没等多久,禁苑深处隐隐有?尘土扬起,震动得马镫与马鞍互相碰撞。
闻莺诧异地向身后张看,没见人?影,只有?细碎的动静,转瞬声?音放大,很快就从听不清楚的砰砰闷响,演变成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