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声音落地。
凤栖梧提着一盏莲花宫灯,从花枝后款步走出,有风拂来长袖猎猎,墨发轻舞,五爪金龙龙袍穿在身,气势凌然,矜贵而立。
他漆黑的凤眸从温染颜身上扫过,眸底染着月华清辉,笑意浓稠,隐含着几分妖冶促狭,“这合宫上下都是我的地盘,我站在这儿是光明正大的听,哪是什么偷听墙角,你这话我可不认同。”
温染颜挑眉,无情地拆穿他,“既是光明正大,怎么还藏起来了?”
凤栖梧拂袖,一步步拾级而上,话语间似有调侃之意,“我若直接现身,她哪里会对你直言,总会有所顾忌,有所忌惮,我自然是要避着些了。”
这个“她”,自然指代的是刚离开的周涴沚。
温染颜凭着廊柱倚靠,一身柔媚懒骨,音色慵懒带笑,“这么听来,我还得夸你有眼色了?”
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周涴沚与她的对话不知听了多少。
不过听他话中之意,或许早已听了许多,可能她与周涴沚在凉亭会面时,便已被他尽收眼底。
可本就是无需遮掩的话,他听了就听了吧,她也不用费力去转述了。
正当温染颜撩笑思忖之际,一道滚热的身子贴了过来,而又凑得更近,长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中,缱绻的笑音紧随而至,蔓入耳侧。
“你若真想夸我,那我也只能虚心接受了。”
温染颜笑着嗔他,“可真是好不要脸。”
凤栖梧就着她的细腰揽得更紧,埋在她的颈侧轻嗅着她发上的清香,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他若当真要脸面,只怕此刻还过着孤寡的日子,连抓都抓不到她。
温染颜推了推他没推动,手指贴合着他坚实的胸膛,滚烫的热意瞬间染满指腹,她下意识缩了缩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两人贴得似乎更紧了,像是要彻底融入彼此的骨血中。
温染颜直勾勾的觑着他,一双媚眸潋滟如春水,藏着勾人的笑,“刚才周涴沚的投诚,你是如何看的?”
凤栖梧压着睫羽,随意点评一二,“倒是行了一步好棋。”
他原以为周涴沚是个蠢的,被家中之人稍稍说道几句就没了主见,觊觎不该觊觎的,不成想竟还是个有主见的,亦是个自私狠毒的。
如今既已投诚示弱,若当真只求一条生路,不求其他,留她一命也并无不可,如若还有妄想,再杀也不迟,不过是抬手之事。
温染颜捻了捻他轻翘的睫羽,笑吟吟地道:“看来我们与永清王之争,周涴沚更看好的是我们,不过,确实选对了,也下对了。”
两人谈笑之际,御苑中忽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道人影。
赫连越衣冠楚楚,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许是刚刚那事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餍足,面容红润如春,脚下潇洒生风。
而周晚棠却行得踉踉跄跄,到底未经人事,后又被毫不怜惜的那样折腾,好在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也不至于瞧着太过狼狈,让人看出端倪来。
为了撇清关系,赫连越走得飞快,又因周遭寂静幽暗,他才忽略了凉亭中的两人。
周晚棠落在后头,跟得很是吃力。
她望着前头伟岸的身影,心中明白两人的关系需得遮掩,可一想到刚才还浓情蜜意的两人,如今却要佯装陌路,她这心里愈发的失意,卷着几分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