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她好像没见过穆柏衍喝酒。
就算上次在酒吧碰见他,面前摆的也是气泡水。
像是在人前刻意维持的假面,需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不得松懈。
越是这样,她就越想看他喝醉的样子。
想听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厮磨,想看他清冷的眸子在酒精的蛊惑氤氲下的雾气。
玻璃杯“叮”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神思。
裴然怔了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接过穆柏衍递过来的酒杯,低头咬着杯沿唇角碰了碰,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带我来喝酒?”
“心情不好。”
他低垂着眼角,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温度。
裴然试探性的开口:“怎么了?”
穆柏衍喉间微滚,合上眼。
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接到了贺明宇的电话。
因为害怕她像以前一样窝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哭。
所以他顾不得别的,直接从医院赶了回来,却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没有底线,就应该晾着她,不要管她。
七年前她一走了之,七年后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跟她装陌生人,上别的男人的车,在朋友面前装不熟。
好像从来没有招惹过他一样,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
明明所有事情都应该由他来掌控节奏,可以因为她却一次又一次的破例,偏离轨道。
烦躁,真的很烦躁。
但是却又控制不住,没法扔下她。
直到看到她红着眼眶打开门,脸上挂着泪痕,哑着声音装作无事发生,他脑子里的弦彻底崩坏了。
想冲上去抱住她,安慰她,轻吻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不要哭了。
可是他只能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生怕再向前走一步,她又会逃跑。
静默了片刻,穆柏衍缓缓睁开眼,几乎用的气音:“没什么。”
额前的碎发打下小片阴影,灯光把他的眼睫照的更长。
裴然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时竟然分不清夜幕和它哪一个更沉一点儿。
呆在一起的两个人,情绪总是会传染。
她托着腮,转而望向远处高架上穿行交错的车流,也发起了呆。
不知不觉,一瓶红酒见了底。
夜风一阵阵抚过她的脸侧,酒精随着凉风后知后觉的贴着她的末梢神经一路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