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时就带身上了。他很讨厌自己在这方面的敏锐,然而这种敏锐到底是有用的。
无论江晟怎么说,他都不能再留在江晟身边,再耽误他的未来了。
那天江晟的朋友在病房外对他说的话记忆犹新。他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朋友面对他时却冷了脸,道:“虞老师,你可把江晟毁的彻底。如果没有遇见你,他现在会很自由,很快乐。”
当时虞彧没回复他。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但其实,虞彧认为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江晟没有遇到他就好了。如果江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这种人就好了。
然而江晟偏偏就喜欢,还两次把真心掏给他。
那么热烈而纯粹的人。
但江晟好,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占有他的好。人还是要认清自己的。
他彻底离开江晟的生活,对江晟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
离开
药是他常服的那种,效用很强。除了虞彧这种已经有了耐药性的,其他人吃下去,很难在一天之内醒来。
虞彧又摸了摸江晟发烫的头,然后轻轻地扒下江晟紧紧抱着他的手。
已经陷入深眠的江晟似乎在梦里也感到了什么,蹙着眉,下意识地抓了一下。
当然是什么都没够到。
虞彧从病房里走出来,外面的医生下意识地看他,有些犹豫地上前:“虞老师,您有什么需要吗?”
虞彧平时是冷淡,但并不是那种生人勿近的类型。纵使话不多,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好相处。但现在,他眼睛平视着前方,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偏能从眉眼间瞧出一种冷若冰霜。
医生看着他这样,莫名有些发怵。然而还是得硬着头皮完成上司的任务。
“我要出去。”虞彧平静地说,“你不用管了。我会给江先生打电话的。”
他说着,自然地绕开人,向电梯走去。
他的姿态太过笃定,以至于竟没人敢上去拦他。
电梯门刚合上,虞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有钱人的能量通常体现在小处。譬如电梯里手机到底能不能有信号。
是江承义打来的。和虞彧料想的一样。
“你在做什么?”江承义的声音有点粗。
“江晟知道了,江先生。”虞彧平静地说。电梯门开了,他于是一边和江承义说话一边向外走,“我要走了。”
“走?你想去哪儿?”江承义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你害死了我儿子,让我家族受损,现在就想拍拍屁股离开?!”
虞彧闭了闭眼。江承义和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江淮,是两个极端。他们一个自私自利的明目张胆,另一个则伪装的天衣无缝。
这两个人拿捏着他,逼迫着他。虞彧有时甚至恍惚觉得,江淮的死是故意的。他要用那罪恶感,一辈子地困住自己。
如果不是对江晟的愧疚感占了上风,他势必会像江承义所设计的那样,永远地留在江家,永远地为这个家族付出,去弥补那份罪恶。
但现在他只想离开。离开江家,离开江晟,走的越远越好。
虞彧现在整个人处于崩溃前线,看起来姿态平静而不可撼动,实则完全是在硬撑着,根本没有精力和江承义再拉扯什么,他木然道:“江先生,我知道我给你们带来了损失。我之前说过我会赔偿,即使我离开,也会继续为您的产业提供帮助——”
快走到大门处了,虞彧看了看毫无开启迹象的大门,还未等江承义说什么,他就接着道:“之前协助江淮的时候,我无意中得到了一些有关您的家族的资料。虽然那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您如果要强行扣留我的话,我的朋友会立刻把那些情报全部散播出去。”
江承义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虞彧反咬的一天,勃然大怒:“你!”
“请您开门,江先生。”虞彧闭了闭眼,“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