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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江白没有笑她。此时，恰恰因为她的失言，他的心被感动了。

她的沉默被她误解了。突然，她站起来，跑到他身后，用拳头不停地擂打着他的背，笑出声来。

&ldo;你坏！……你在笑话我！……你不出声地笑！……&rdo;

江白终于笑了。

&ldo;你看你这人，别人正为你的一句话感动，你自己又把它破坏了！&rdo;

她又羞又急，脸红得更厉害了。

&ldo;你还在笑我！……叫你笑！叫你笑！&rdo;

那点感动已经消失了。由海韵的一句失言引起的欢笑和混乱又持续了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ldo;说实话我很满意，&rdo;江白后来对她说。在学校里，无论是教室、宿舍还是图书馆，都不可能有这样一个专门的书房供他独自享用。当然，最大的收获是他在海韵的图书馆里不费气力就找全了自己要读的书。&ldo;有这么一个工作环境，我要是写不好这篇论文，真应该惭愧，是不是？&rdo;

她惬意地笑了。

&ldo;我认为我应当受到表扬。……我的服务如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批评。&rdo;

&ldo;没有开水。……我一坐下看书，就想喝水。&rdo;

&ldo;你的毛病还不少哪。&rdo;她斜着眼睛娇嗔地望他一眼，&ldo;以前都是别人伺候我，今天我也开始伺候别人了。&rdo;

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很快下楼烧水去了。

等她提着一只大号热水瓶和两个茶杯回来，江白已翻开了第一本书。还没有想到要写论文，这些纸叶发黄的旧书本身就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海韵进来时，他正在翻阅那本1878年出版的英文的《海国图志》。

海韵给他倒水，在对面坐下来。

&ldo;不是这么读书。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读下去，读到毕业，也读不完这许多书。应当先就你要研究的课题大致划一个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哪些书应当粗读，哪些应当细粗，哪些虽应当细读却只能放到以后。你得有个计划。&rdo;

他又一次让江白吃惊了。

&ldo;这也是从图书馆专业学来的吗？&rdo;

她的眼睛调皮地忽闪了一下。&ldo;你不要搞错了，我不但是图书馆系的毕业生，我如今还是老师。&rdo;

&ldo;那我也叫你老师好了。……老师，我的研究范围是世界海军史上的潜艇战术，包括战术思想、战术原则和它们在实战中的运用。&rdo;

&ldo;这个题目很大。……不，这个题目太大了，学校给你找了个什么样的指导老师，怎么给你出这么个大题目？这个题目你坐在图书馆里泡三年也不一定能完成得了。&rdo;

笑容已从她脸上消失。她认真地望着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江白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ldo;你是说我不应当去做这个题目，或是说……我没有能力完成它？&rdo;

&ldo;你当然有能力完成它，不过你的时间不够。你说过只有两个月时间。&rdo;

&ldo;可是我已经答应教授了。他说做这个题目有意义。&rdo;

海韵望着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突然她开颜一笑。

&ldo;我不知道一个候补海军中尉的自尊心能不能允许他接受别人的帮助，譬如我。我可以做你的助手。&rdo;

江白脸上的笑容恢复了。

&ldo;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当然愿意接受哪怕一位女教师的帮助。毕竟潜艇采用什么战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击沉敌舰，是最后胜利。&rdo;

&ldo;我现在就向你提供一份研究范围和问题的清单。&rdo;她的眼睛盯着他，说。

江白的心热起来。

&ldo;请。&rdo;

&ldo;你找一张纸，记下我要说的话。你大致要研究的问题可以分为以下几类－－&rdo;

江白拉开写字台的抽屉，那里果然有一打裁得很整齐的白纸。他将它拿出来，取一支笔在手，迅速地记下了海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