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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2页）

我问起清宛近况，担心许夫人一贯的刻薄严厉在病中会加剧。

&ldo;母亲自生病之后，性情反而好了许多，倒是不为难人。&rdo;清宛道。

我知道自己的小呆子不会刻意报忧报喜，只会实话实说，立即放心下来，从容道：&ldo;她定是被你的孝心感动了。&rdo;

清宛摇头，道：&ldo;母亲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有一日黄昏，她醒过来，有些癫狂，迷迷糊糊间说的许多胡话，很让人遗憾。&rdo;

&ldo;哦，都是什么样的胡话。&rdo;

&ldo;她年幼时曾想嫁给一位远方的君子。&rdo;

我听了亦是遗憾，清宛的父亲，离君子二字实在相去甚远。至于我呢，是个君子吗？我不知道。忽然很怕多年之后，清宛嫁了我会后悔，在病痛中痛惜自己年少时的梦。

回城后，便提了肥鹅去拜访旷夫子。路上见一群人围着丛荒草指指点点，走过去看，见有个孕妇趴在草间痛哭。那孕妇蓬头垢面，寒风中只着了件单薄的中衣，行状十分可怜。

我上前去，欲要问她遇到了何等样的难处，却立即被人拦腰抱住，扯出人群，惊怒间回头一看，竟是大哥。

&ldo;二郎，你想干什么？&rdo;大哥寒着张脸。

&ldo;那孕妇这般可怜，自然是去帮帮她。&rdo;

&ldo;你以为就你的心是肉长的？也不想想为什么满大街的人都只是干看着？&rdo;

&ldo;自然是因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rdo;

&ldo;古你个头。&rdo;大哥一拍我脑门低喝道：&ldo;她丈夫死了。&rdo;

&ldo;如此说来，这孕妇还是个寡妇，更加可怜了。&rdo;

&ldo;知道她丈夫是怎么死的？&rdo;

我摇头。

&ldo;她丈夫就是管闲事得罪了六个羽林郎。那群竖子将人害死后，又令客店主人将这女人赶出来，并且放出话来，谁敢管这事，他的妻儿便是这个下场。&rdo;

说起这羽林郎，我便想起一群出身豪贵，帽子上插鲜艳羽毛，脖子上敷□□的男人，心里很郁闷。

&ldo;那也得帮，这可是一尸两命。&rdo;

&ldo;我的傻二郎，你将自己搭进去了不要紧。但是，想想阿翁，想想阿母，还有虎君，他才三岁。你忍心他们为了你的一个善念去死。&rdo;

&ldo;我，可是‐‐&rdo;望着那孕妇，忽然脸上一阵臊热。一向自诩侠义，想不到事情真的来了，我也是个胆小怕事的。

踯躅间，旷父子提了瓶酒，摇摇晃晃歪过来，他也瞧热闹。打听完事情始末后，跑了。不一会，又跑回来，带着师母，师母将那孕妇扶了回去。

我犹豫许久，依旧提了鹅到夫子家，直接推门进去。师母正在屋内照料那孕妇，夫子在屋外，一脸关切。见了我来，大喜，立即磨刀霍霍，宰鹅，煮肉，炖汤，令师母端去与那孕妇补身子。

那孕妇从此在夫子家住下，我因为愧疚，时常去探望。她其实是位十分端庄的女子，一举一动都高雅得体，温婉可亲。越是如此，我想起那日她粗服乱发，伏在草间痛哭的模样，就越觉得可怜。

她丈夫姓韦，是一个游学于长安，想要得到功名的士子，工文赋，更善击剑。一天，他走在路上，遇见一群华服的男子调戏良家妇女，就用手中的剑主持一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