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一间密室。应该是地下室?光是从顶端的天井洒下来的,天井很高,起码有4米。
赢舟的意识恍惚了一会,他的太阳穴顿顿地疼着。
这一次,他的灵魂没有被困在太岁的身体里。
他成了旁观者。
赢舟看向了隐匿在阴影里的人,双手忍不住环胸,这是一个下意识防御的姿势。
太岁蜷缩在墙角,很瘦。比皮包骨好那么一点。由此可见,再漂亮的人,瘦脱形了都好不到哪去。头发很长,已经到了腰。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上都叠加着新伤与旧伤。
像是一株快枯死的花。
太岁的眼睛被蒙住,嘴里横着绑了根棍子,大概是怕他咬舌自尽,手被铐在背后。这个姿势大概不怎么舒服,他身上的衣服被汗打湿,湿了又干,黏在身上。
这是我吗?
赢舟的内心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疑惑,还有强烈的荒诞感。
元问心、荀玉、谢东壁,他们哪怕提起过去的事,也不会详细地描述经过。
第一是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过程。
第二是没必要。让赢舟知道这些除了猎奇,还有什么好处?
房间里不大,狭小逼仄,看着就让人难受。时不时有一只马陆从沾着泥巴的墙壁上爬过。
一块狭窄的墙砖被取了下来。
透过窄窄的缝隙,赢舟看见了靳白羽那双碧绿的眼眸。
赢舟伸出手,去抠靳白羽的眼珠子。手指毫不意外地触碰到一堆空气。
“你最好是在意淫……我本来不喜欢虐杀的。”
赢舟收回手,自言自语道。
很不幸,赢舟是旁观者。这段记忆不属于他。
他不存在于这段过去。自然也没办法改变故事的走向。
“小舟。饿吗?”
靳白羽的语气很是温柔,“对不起,这半个月出任务。忘了来看你。但没关系,你也是进化者,没那么容易饿死。”
一碗不知道加了什么的糊状物被端到了平台上,这就是饲养太岁的口粮。
靳白羽拿出了鼻饲管。太岁很早就拒绝进食,所以他通常是灌进去的。
他在太岁身上打了孔,鼻管经过鼻孔,饲管穿过咽喉,两条管道最后都能通过食道,插入胃里。
“这段时间,我看了一些书。”
靳白羽一边往管饲袋里灌着营养剂,一边和太岁聊天,“有本书上说,所有爱最终都会走向恨。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残缺的,渴望有人会爱这个残缺的自己。但这个‘别人’同样也是残缺的,没办法给予完整的爱。”
“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么多人中选中你。其实你更应该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多人里选中我。
“因为你也深深厌恶着你自己。所以,你选择了我。”
塑料袋被白色的溶液装满,靳白羽打开了上锁的牢门。
“爱永远是匮乏的。”
他走向了赢舟,又穿过赢舟。来到了另一个赢舟的面前。
靳白羽在太岁的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的脑袋,眼神里是病态的迷恋:“让我们用恨把彼此连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