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发的瞬间,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阵酸麻感自肩颈处隐隐传来。霍无羁震惊这?手枪威力?的同时,依旧没忘记把温予从地上搀起来。虽然没有打中目标,但这?一枪下去,似乎把她心里?的焦虑和慌乱也一齐带走了。此时的她,反而逐渐淡定起来。后来,她想。之所以情绪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或许就是因为手里?有了可以保命的家伙。“是不?是威力?很大?”霍无羁点头:“是。”温予用没有拿枪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轻轻揉了揉被摔的有点发麻的尾巴骨,又问:“你要不?要试一试?”“好。”“你射箭的准头很好,打枪也一定没有问题的。”温予把关掉了保险的枪递到?了他手里?,一步一步教他怎么用。霍无羁听得?认真,却也没有忘记把一旁的手炉塞到?她掌中。“你就从这?里?瞄准,然后用手指扣动扳机就行。”说完,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不?要紧张。”他面色平静,呼吸平稳,应了声:“嗯。”随即,手指微蜷。温予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后知后觉,她刚才那句话根本没有必要。他哪里?有半点紧张的样?子?。又一声微响,子?弹再一次飞了出去。灼热的弹壳落下,还隐隐飘着一股热浪。另一端,子?弹嵌入树干。温予兴奋跑过去,看着树上的小圆孔,兴奋喊了一声:“中了,打中了。清极不知寒(四十七)返程时,马车被塞得满满当当。温予一手抱着暖炉,一手攥着还留有余温的子弹壳,若有所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未来的她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把这些?东西弄到手的。该不会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吧?她正想着,忽然听到霍无羁轻喊了她一声。“阿予。”“怎么了?”她问。“我我能不能同你讨要一个东西?”霍无羁坐在车前室,持着缰绳,余光却频频落在身后的车帘上。“可以啊。”温予应的很快。见她想也没想便应了他,不仅神?色,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松快了些?。“我都还没说要向你讨什么,你便同意了?”他问。温予甚至能察觉到他说这句话?时隐隐的笑意,尾调上扬,一下?子就勾到了她的心里。“但凡我有,但凡你要,无论什么,我都给?你。”她思索一瞬,郑重应下?了他的话?。霍无羁听了,眼底漾出细碎的笑意。他一遍遍回味她的话?,不仅忘记了告诉她他到底想要与她讨要什么,就连她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察觉。温予蹑手蹑脚,从仅余的空隙中挪到车帘。车帘很厚实,但她依旧能通过帘子,隐隐描摹出他宽厚的脊背轮廓。有他挡着,冷风都灌不进来。她挑开车帘,垂眸瞥见他泛着红粉的耳廓。鬼使神?差的,她缓缓垂首过去,凑到他耳边,低问了句:“你还没说想同我讨要什么东西呢。”突如其来的热气打上了他的面颊,余光瞥见她的娇靥,他忽然有些?无所适从,整个人开始紧绷,就连攥着缰绳的手也下?意识紧了紧。“我吓到你了吗?”温予又问。马车渐渐慢下?来,霍无羁摇摇头,说了声:“没有。”温予顺势在车帘后盘腿坐下?,又用手指戳了戳他后腰的软肉。可手感却并非像她想的那样柔软,反而很硬,像戳在石头上。“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想要同我讨什么呢?是很难开口吗?”她专注问他问题,半点没有注意到,早在她的手指头触到他后腰的一瞬间,再?一次僵硬起来。他的呼吸,都沉重一瞬,眸子里也升起一抹晦暗。他压低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想要那件缺只袖子的锁子甲。”“好。”温予虽疑惑,但还是马上应承下?来。霍无羁有点诧异,遇到这种事情,她本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他看了她一眼,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它吗?”温予浅笑:“我正准备问呢,为什么啊?”“我想把它送给?祁师父。”他说。“祁师父?”温予顺着他的话?低喃一声,她又想起那封信中说的,祁放将军重伤昏迷的事情。现在,他怕是已经中了埋伏了。只是军情还没有传达回来而已。温予在心里暗想。“祁师父,是那个镇守北疆的祁放将军吗?”明明知道?是他,但温予还是问了一句。“嗯。”霍无羁有些?后知后觉,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又问:“你知道?他?”他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她祁师父在北疆。“就前几日秦阿兄同我讲起过。”温予连忙往回找补。霍无羁点点头,没有过多思索。他又想起祁师父,缓缓开口,说:“以往,都是祁师父送我东西。而今,他在北疆战场,我也想送他一些?东西。”“可那件锁子甲,缺了一只袖子,也没有问题吗?”温予只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叫祁放的人,并不知道?他是独臂。霍无羁:“没有问题,正适合。祁师父他之前受过伤,只剩一条手臂。”“一条手臂?”温予闻言,脑袋不由自主转向车厢,看了一眼木箱。这一刻,温予好像猜到了什么。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件锁子甲应该是专门?给?祁师父备下?的。那是不是也意味着,除了这次昏迷受伤,后面祁放还会再?受伤一次?又或者,祁放干脆是重伤不治?否则,未来的那个她,也不用专门?备下?这套锁子甲了。温予想的出神?,霍无羁也在思念远在北疆的祁放。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直到马车行?至家门?口,霍无羁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正了正系成活结的玉带,敲了敲车窗,说:“阿予,到了。”与此?同时,街角的一处马车上,也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马车内,杨清儿正靠着车厢小憩。虽说是上了药,但后背火辣辣的痛感依旧很强烈。大冷天?的,她都疼出一身冷汗。珍珠并非是她的贴身侍女,杨清儿不想让她看到如今的落魄,便差她在马车外?注意着霍无羁的动静。就在杨清儿将睡未睡之际,忽然听到珍珠在喊:“小姐,霍参将回来了。”清极不知寒(四十八)温予才扶着霍无羁的胳膊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他说:“你先进去,我把马车赶去后院。”“好。”小腹阵阵坠痛,温予没有?和他客气,又?指挥他爬到车厢里,把盛有?卫生棉和纸巾的盒子从木箱里拿了出来。温予前脚离开,杨清儿后脚就追了过来。她走的很慢,几乎大半个身子都伏在珍珠身上。霍无羁才把马车赶进院,正准备关门,余光忽然瞥到朝他这边赶来的两道身影。他关门的动作一怔,抬眸看去。看清来人是谁后,他先是不?耐,后又?下意识回头,往温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想让她看见他和任何异性有?丝毫的瓜葛。见她已经?走远,霍无羁稍稍松了口气,看向来人。其?间,他的手一直覆在大门上。也?是这时,对面两人加快了脚步。珍珠生怕他把门关上,忙喊了声:“霍参将,且慢。”霍无羁没应声,但也?没有?把门关上,冷冷看着她们。珍珠搀着杨清儿在他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