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笑笑道:&ldo;我也忙得很,只跟姨妈说两件事就成。&rdo;她把笑容一敛,&ldo;第一,姨妈果然学识渊博,博览群书,那白果芽汁真是用的极妙。&rdo;
康姨妈脸色一变,阴阴道:&ldo;你说什么,我全然不知。&rdo;
明兰不理她,接着道:&ldo;第二,太太已把一切都说了。&rdo;
屋内气氛冷了下来,康姨妈转头去看王氏,只见她懊丧着点点头,康姨妈心中转了无数念头,随即装出笑脸道:&ldo;这孩子说的什么,真把我闹糊涂了。&rdo;
明兰点点头道:&ldo;姨妈糊涂不要紧,回头待审问后,就什么都清楚了。&rdo;
&ldo;审问什么?难道你敢审我?&rdo;康姨妈傲然而笑。
王氏嗤笑,语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ldo;你以为你今日还出得了盛家的大门?&rdo;
康姨妈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瞪着明兰:&ldo;……你敢?&rdo;不会吧?
明兰笑了笑,转头对外道:&ldo;人都来了么?叫进来罢。&rdo;
等在门外的绿枝高声应道:&ldo;是,我这就去叫。&rdo;
片刻后,只见前头两个婆子先踏进屋来,后头跟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手上拖着个半昏厥的人进来,把人重重往地上一扔,两个侍卫恭敬的退了出去。
康姨妈心跳剧烈,凝神去看,只见那人缓缓抬起头来,赫然便是钱妈妈。
钱妈妈挥着两只血ròu模糊的手,哭叫道:&ldo;太太,姑奶奶,饶了我罢,我,我什么都说了呀!&rdo;她一见康姨妈在旁,连忙指着她道:&ldo;都是姨太太,是她!她对我说,太太有眼无珠,不会用人,只信刘昆家的,叫我不得重用。她许我银子,又许我买卖,叫我把太太身边的事,哪怕是针头线脑也告诉她!&rdo;
说着,她连连磕头,满脸不是血就是鼻涕眼泪,&ldo;太太,是我猪油糊了心,眼红刘昆家的。您念在我这些年来的服侍,就饶我一条贱命罢!&rdo;
王氏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钱妈妈道:&ldo;你这贱婢,我居然养了你这么条白眼láng!&rdo;
明兰挥挥手,叫侍卫将钱妈妈拖走,才转回头来,轻轻道:&ldo;姨母说我敢不敢呢?&rdo;
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康姨妈的身子也开始轻颤了。
&ldo;这是我姨妈,两位嬷嬷收下轻着些哟。&rdo;明兰吩咐。
那两个婆子齐声应了,两人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挟住了康姨妈,动作十分娴熟,康姨妈立刻动弹不得。
她们原是先帝四王府的罪奴,平日里替王府里的掌刑嬷嬷做做帮手,后来逆王谋反,事发后自尽,全府获罪,她们这些小鱼小虾也没逃了。
她们这种人,无儿无女,又没什么品级,被押了一年多,又病又弱,谁知一道圣旨赐给了新贵大将。因为她们来历敏感,平常也没什么人理睬,亏得新夫人厚道,给她们请大夫瞧病,好吃好喝养好了,又给拨了些差事,叫调教新进府的小子丫头们规矩。她们还顺道认了几个干儿子干女儿,想着能如此到老,也是福气。
此回夫人领着她们来盛府,这等内宅阴私,她们在王府见多了的,当下就抱定了不问,不说,不听,好好办差,不但报了顾侯夫人一番恩qíng,以后日子能更好过些。
康姨妈两边挟住,也不知那两个婆子如何拿捏,只觉双臂酸软,挣扎也使不出劲来,只能奋力的左右扭动身子,两个婆子反向把她胳膊一拗,肘部顿时传来钻心剧痛。康姨妈哎哟痛呼出声,疼的几乎淌泪。抬头正见明兰嘴角一丝冷笑,她愤而朝王氏大叫:&ldo;妹子,好歹我是你亲姐姐,你就由得这死丫头这么折磨欺侮我?&rdo;
王氏站在椅子旁,木木的:&ldo;大哥别说二哥,姐姐也别说妹妹了。&rdo;刚才还想着抵赖到底,让自己背黑锅呢,这会儿她倒想起姊妹之qíng了。
明兰忍不住想笑,很少听王氏说出这么押韵又含意丰富的话。
康姨妈还待大叫,一个婆子迅速伸手在她下颚捏了下,康姨妈闷闷呼痛一声,下巴立刻脱了臼,她半张着嘴,嘶哑着叫不出来。
目送两个婆子将康姨妈押走,明兰转头道:&ldo;爹爹哪儿去了?&rdo;
王氏扶着椅子缓缓坐下:&ldo;老爷气的很,回书房去了。&rdo;事实上,盛紘狠狠训斥了她一顿,直言此事若不能善了,他必定休妻。
&ldo;再过会儿,我就叫堵着大门的侍卫撤了。&rdo;明兰道。
王氏惊道:&ldo;为什么要撤了?&rdo;
&ldo;该买菜做饭了呀。&rdo;
王氏被堵得肠子都麻了:&ldo;不,不是说,怕人走漏了风声么?&rdo;
明兰笑道:&ldo;该拿的人我已拿到了。还有几个应也差不多了。家里老关着门,无人进出,与往常qíng形迥异,四邻瞧了岂不生疑?&rdo;
王氏想想也是,不由得默然。
明兰走近她几步,缓声道:&ldo;太太,这门禁一开,老太太病了的消息,还有康姨妈在我们府上的消息,总是要流出去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