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啐了一口,不屑道:&ldo;正是这人!说起来,他跟皇上比旁人都早,没什么本事吧,却爱摆老资历。那年圣上三十寿宴,笑称他爹和国舅爷几个为&lso;五虎&rso;,他居然耍酒疯!进京后,还埋怨圣上不够重用呢!也就是咱们皇上厚道,不然,哪个理他!&rdo;
明兰暗叹不语。
沈顾段几个各个青壮,目前还在不断建功立业,腾安国本有怨念,眼看越发没了出头的机会,难免生出&lso;搏一搏&rso;的念头。
两厢串通后,腾安国藉职权之便,陆续放了许多江湖打扮的反贼人马进城;未几,刘正杰察觉出不对来,前去责问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窦老西。
正当窦老西查出内qíng之时,却于回家途中受刺身亡。为防刘正杰发觉,逆党不得不立即发作,还一不做二不休的想连刘正杰一道除去。
如此一来,内有容妃,外有腾安国,刚&lso;叛变&rso;的郑大将军傻眼了。
‐‐亲,说好的里应外合,一网打尽呢。
总算皇帝事先安排周到,加之郑骏机警有谋,行事果敢,于要紧关头反戈一击,将圣德太后与睿王母子先行擒获,再与刘正杰兵合一处,将失了主心骨的逆贼一举击溃。
&ldo;天老爷保佑,现下外头总算太平了!他爹今早已解了戒严。&rdo;刘夫人不忘替丈夫表表功,又道,&ldo;妹子尽管放宽心,他爹说了,昨夜八百里加急送到,英国公那路大军压根没事,还大破敌酋金帐呢!现下正赶着回京平乱。他爹说,这叫什么……什么敌……&rdo;
&ldo;诱敌。&rdo;明兰平静道。不知为何,她似乎早就知道了。
刘夫人拍腿笑道:&ldo;对!就是诱敌。&rdo;
当初为使效果逼真,张顾大军传来冒进惨败的消息时,皇帝明知这是预定的诱敌之计,却只能憋着,板着张锅贴脸,作&lso;龙颜愠怒&rso;状。
演技不错,满朝文武都被瞒过了;也因如此,圣德太后愈发放心得动作起来。
刘夫人见明兰神色平静,反有些担心;她清楚记得头回见到明兰时,鲜果子似的娇嫩漂亮,孩子般的无忧无虑。可如今呢?眼前的孕妇已是即将临盆,血色不足,身形消瘦,眉头间拧着一抹难言的疲惫。
&ldo;妹子,你可别埋怨他大兄弟呀,这事儿,连他爹事先都不知道,可见皇上瞒得多严实了。他爹说,都是西北的那群臭官儿忙着报兵败的信儿,不然,依着往例,隔那么老远,哪那么快传得满城风雨,兴许没等妹子听说假信,大胜的喜报就来了呢。&rdo;
明兰在袖中轻轻摊开手掌,掌心湿凉,她坐姿不动,微笑道:&ldo;这有甚么好怨的。总不成为着宽婆娘的心,叫男人把军国大事的底细都先交代一番罢……姐姐,你还是与我说说咱侯府那夜遇袭之事罢。&rdo;
&ldo;哎哟,瞧我这脑子!&rdo;刘夫人笑着自拍脑门,然后压低声音,&ldo;妹子,你料得不错。那夜来害你们府的,还真是你们家三爷!&rdo;
明兰激张瞳孔,随即归于平静,作出忧心的模样:&ldo;姐姐这话当真?三爷到底是顾家骨血,光是几个奴才说瞧见,怎好将那么顶帽子扣过去!&rdo;
刘夫人心中明白,打包票道:&ldo;他爹办事,妹子你放心。前日天没亮,他爹不是遣人赶来了么,那伙贼人叫追上后,叮了桄榔一通乱打,有些逃出城去,有些被捉住……&rdo;
&ldo;老三叫当场捉住了?!&rdo;明兰捂胸口惊呼。
刘夫人尴尬:&ldo;那倒没有。&rdo;
明兰微微失望,却还安慰道:&ldo;那刘大人定有旁的斩获了。&rdo;
刘夫人松口气,赶紧道:&ldo;他爹审了几堂,就都招了。贼人说,他们原是城外的山贼,俩月前受了这笔买卖。去接头的是个老头,而那夜领他们来这儿却个年轻人,听他们老大叫什么&lso;三爷&rso;的。有细细说了形貌,那年轻的可不是你家老三么?他爹立马领人把你家太夫人的宅子给围了,你家老三果然不在家,倒从地窖里捉出个姓鲁的管事,拉出来一认,哈,正是那接头的老头!&rdo;
明兰沉吟片刻,道:&ldo;那我们三爷只是打家劫舍,不是谋反从逆咯?&rdo;
&ldo;那可不见得。&rdo;刘夫人别有深意的笑了笑,&ldo;他爹说了,寻常打家劫舍,怎么就时辰算得这么准了,恰好皇宫那头出了事,这头你们老三就来逼杀嫂嫂侄儿了。&rdo;
明兰静静的看了刘夫人一会儿,心中透亮,低声道:&ldo;多谢姐姐了,我都省的,侯爷和刘大人亲如兄弟,果然没托付错人。&rdo;
刘夫人心道这个好没白卖,笑吟吟的端茶碗喝起来。
其实,照刘正杰估计,顾廷炜交游广阔,应该只是暗中知道了些谋反的皮毛,但并不曾入伙,本想等打听清楚了确切日子再行发作;谁知那日变生肘腋,圣德太后一系猝行谋反,顾廷炜来不及周全布置,只好亲自出马,将山贼接进城来,并带路去夜袭侯府。
严格来说,顾廷炜只能算杀人放火,加害嫂侄,不算谋逆造反,罪不及父母子孙‐‐可是,干嘛分这么清呢,刘正杰是特务头子,又不是青天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