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瑟下意识地住了口,夙延川却已经探过身来,一只手指比在了她唇上。
女孩儿的唇瓣柔柔软软,像雨洗过的花瓣似的。
夙延川心中一软,有些话就不想说出来了。
他最后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道:&ldo;瑟瑟喜欢凌州、扬州的风物?这两州都有许多山水,哪几处最得瑟瑟的心?&rdo;
顾瑟有些赧然地红了脸,道:&ldo;我也不过是读了前人的游记,心中有些向往罢了,并不曾亲眼去见识过。&rdo;
她眉宇间就浮上了极淡的一点惆怅,道:&ldo;能陪着我爹到开原去,亲眼见一见外面的人情和风土,已经是我家中十分宽容了。&rdo;
这世道对寻常的女孩儿远远没有那样柔软。
世上的大多数女子,生于何处,就长于何处、老于何处。仰头是后宅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空,能在清明、上巳到城郊踏一踏青,已经是一年的盛景。
少女刹那之间的失落让夙延川心中有些刺痛。
他的女孩儿,从很久之前就筹谋着去江南一个人过上一辈子,他一直知晓。
她聪慧灵秀,又有父族和外家的支撑,只要不遇上天下倾覆的乱局,太平年月里安稳一生,原是顺理成章。
是因为他的自私、他的不能割舍,让她放弃了自己的愿望,心甘情愿地留在了帝都这个漩涡里,留在了他的身边。
夙延川敛眉深深地呼了口气,才柔声道:&ldo;以后我会多陪着你出去走走的!&rdo;
他握住了她的手,顺势移开了话题道:&ldo;我听闻云夫人喜欢湖石,你喜不喜欢?&rdo;
顾瑟柔软的手指在他掌心蜷了蜷,却又像是察知了他的心绪而安慰他似的,悄悄张开了手反握了他的。
两个人头碰头地靠在一处,喁喁地说了一回话。
楼下的歌舞唱段似乎尽了一节,暂时地安静了下来。
二楼就响起一声高亢的赞叹:&ldo;好!&rdo;
顾瑟忍不住回过头向外看去。
夙延川温声问道:&ldo;怎么了?&rdo;
&ldo;这声音仿佛有些耳熟。&rdo;顾瑟循着声音凝眸望过去,就看见二楼以屏风隔开的雅座之中,有个青年男子排众而出,拊掌道:&ldo;庆淮班不愧是扬州第一等的戏班,盛名之下,果无虚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