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叫人带了一箱奏章过来……
李裴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正要起身往书房去,可走了几步后,两脚却又忽然定住了。
并非如上次那般简单。
“我不明白……”
兴许是跟福南音待得有些久了,李裴渐渐很少用及“孤”这个字眼。他面上难得带了些迷茫之色,不是看不穿什么朝中的阴谋诡计,而是在恍惚间,对自己这多年以来的某个执着产生了片刻的松动。
王陆抬起头。
“他一向看中权柄和皇室利益,为什么要再三帮我?”
王陆虽然不是有经天纬地才学之人,可这么多年来对这天家父子的恩怨纠葛也看懂了几分。有些
事当局者迷,可偏偏皇家的事却又是他这个旁观者无胆置喙的。
于是这位属官张了张嘴,也只是叹了口气。
“臣不知。”
李裴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喃喃:“他看得清楚,如今的我并不适合再坐储君的位子。”
王陆面上有几分复杂。
太子不愿回宫,他从五年前离开东宫藏身于开元赌坊开始的每一天都在排斥着自己储君的身份;若不是因为那为失踪的小术士,他至今都不会回到这里。
王陆曾经为太子抱了很久的不平,天家亲情寡淡,这两年好不容易遇到了能叫他打开心防的人,偏又在最后一刻将太子的希望打碎,一声不吭地离他而去。这究竟要做多少孽才能遇上的劫?
可如今瞧来,却发现自己都想错了。
那位漠北国师的情意,或许殿下心中自有论断,只是……
“圣人比谁都知道。”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的熊心豹子胆,一向对此讳莫如深的王陆才破天荒敢对着李裴道,“这天下不会有人比您更适合储君之位了……”
临淄王,也不过是圣人试图“叫醒”殿下所摆的一枚棋子罢了。
……
质子府清净了很多日,自从流言四起,福南音这位漠北国师在中原朝廷里那些大臣眼中的价值便没有了,不论是赵顺才还是六部御史台的人都再也没有与之有过半分联系。
这处荒宅终于再次被人遗忘。
平静的日子过得便有些慢,尤其是距离出城的这天,即便仍是春寒料峭,尧光却又嫌白日变得格外长。
还有很久才到丑时。
尧光本也不期待主人能将屋中的物件收拾打包,福南音虽喜欢搜集珍玩,却不会在“逃命”的时候平添累赘。只是……自从清早后者醒后便一直坐在那只矮凳上,望着桌上那张昨夜收到的信纸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