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殊寒,他旁边还站着个满脸写着不情愿的小姑娘,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何总,我真的是随口说的,您放我回去吧。”那小姑娘说话带着鼻音,好像快哭了,“我好怕这种场面。”
“不要怕,我叫你来不是让你看自杀现场。”对待自己的员工,何殊寒的口气温柔得略有些过头,“这位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钟寄云钟记者,来打声招呼。”
他像是小姑娘的哥哥一样教她待人礼节,钟寄云觉得很有趣,不由地露出微笑。
小姑娘怯怯地看她一眼,小声地说:“钟记者好。”
钟寄云冲她招招手作为回应,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手机,她把手机放进口袋,仔细地观察她。灯光洒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打出浅浅的阴影,五官端正但不算突出,眼神闪烁不定。即便钟寄云以记者的眼光来审视,也找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临久。”何殊寒介绍道,“光临的‘临’,久远的‘久’。”
“很特别的名字。”钟寄云的目光仍然放在小姑娘身上,她在钟寄云的打量下有些拘谨,往后退了一步,转身遥望天台。
“自从早上出事之后我一直有关注隆汇大厦,一小时前小久给我发消息,我马上从郊区赶过来。”何殊寒来到钟寄云身边,低头小声说,“倒不是故意和钟记者撞现场。”
钟寄云回给对方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冲小姑娘的背影抬抬下巴,问:“是她?”
何殊寒点点头。
钟寄云摇头:“看不出来。”
何殊寒两手一摊耸耸肩:“我也看不出来。”
“资料我还没看,今天事情太多了。”钟寄云主动提起话头,“一天之内,隆汇大厦一人自杀,一人试图自杀,他们都是腾鹰集团下属子公司的员工。”
何殊寒挑眉:“钟记者的路子果然广,这么快就有突破了。”
钟寄云摆手道:“运气好。”她莞尔一笑,“其实更多是直觉,有的放矢罢了。”她还不知道资料里有什么内容,不知道自己现在跟何殊寒的爆料算不算班门弄斧。她尚未找到同何殊寒合作的契机,却已被警方盯上,腾鹰集团是世界五百强级别的跨国公司,她无法轻易说服自己去拔老虎的胡须。
“我说过,可以等你做好准备,不用着急。”何殊寒道,“或许现在还不到时候。”
正在这时,临久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连身体都跟着向后仰,她扭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何总,我先……先走了。”
何殊寒及时拦住她,关切地问道:“小久,看到什么了?”
临久起先不愿意说话,直摇头。何殊寒逼问得急了,她才犹犹豫豫地说:“他要跳。”
钟寄云和何殊寒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夜色很浓,天台上没有明亮的光源,只能借着临近大楼投射的光柱隐隐约约看到天台边缘几个移动的影子。
“我真的要走了。”小姑娘向开过来的计程车招手,然而计程车并没有减速,呼啸而过,她焦躁地跺脚。
她这样子让钟寄云想起小时候关系很好的远房表妹,不由地多了几分亲近,远远看到又一辆计程车开过来,钟寄云也帮着她一起拦车,顺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要跳的?”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临久的鼻音更重了,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我就是觉得他要做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不想让他做。不是我让他做的。”
小姑娘说话颠三倒四,表情越来越惊慌,钟寄云忽然很心疼,主动上前挽着她的手,说道:“我跟你一起走吧,前面有地铁站。”
何殊寒意味深长地看了钟寄云一眼,示意她等等看。
“我想我还是先送她回去吧。”钟寄云颇为疲惫地叹了口气,“我也有些累了。”
何殊寒见她俩去意已决,只得让步:“算了,我送你们回去。”他指了指马路另一侧,“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在这儿等一下。”
他刚刚把车开过来,还没等二人上车,隆汇大厦楼下传来一阵尖叫。
人真的跳下来了。
而且没有落到消防人员准备的气垫上,与之相距不过十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