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他的裤脚和后背都不免被打湿,食盒上倒是不见一点水渍。“云婶早炖下去了,说是知道你肯定要喝上。”男人在门外收好伞,跨进门槛将身上沾着寒气和雨水的外套脱下后才朝着温砚走近。他将食盒里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端出来,递给温砚:“喝了。”中药刺鼻,温砚捂着鼻子不愿接过:“季大哥先放着吧,我等会喝。”“等会就凉了。”“太苦了。”“那也要喝的。”季知远是想强硬一些语气的,但是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家伙脆弱的像是一片雪花般,随时都要融化。他强硬不起来。其实这玩意温砚常年累月的喝,已经有点麻木了,随便换个人来给他递这碗药,他都早就接过来灌进肚子里了。但给自己递药的人,是季知远。他总应该抓住机会多做点什么。于是,他忽地抬眸,那双狐狸眼湿漉漉的望向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语气弱弱的,尽显可怜:“那季大哥……你喂我喝吧,像小时候那样,好像会不苦一点。”他提的自然,就像是在诉求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却让端着药碗的季知远僵在了原地,后脑勺一阵发麻。小时候,他的确常常喂温砚喝药。好像确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温砚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仰起脑袋已经开始等待被投喂。季知远垂眸,恰好正对他那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管不得后脑勺还发不发麻,他便微微俯身,喉结来回滚动一周后,一只手举着瓷碗,一只手握着汤匙,搅了搅碗中冒着热气的汤药,舀起一勺黑乎乎的液体,将汤匙送到温砚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边。温砚将脑袋伸向汤匙,张唇小口抿着苦涩的汤药。男人一勺一勺的喂,他便一勺一勺的喝。中药是最禁不住细品的,可今天,他的舌苔与口腔,都没有尝出苦涩的味道。季知远将碗底最后一点汤药也舀进汤匙里,和之前一样送到温砚唇边。他是站着的,温砚是坐着的,视角只能看到温砚圆圆的脑袋乖乖的往前去够勺子,乌黑蓬松的发丝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这么圆的脑袋,看着就很好摸。况且这个视角和姿势,还是那么的暧昧。他有些慌神的敛起眸光,将空碗重新放进食盒里,开始寻觅一些新话题:“苦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点糖或者水果来。”“不用,有人喂的药,就没那么苦啦。”坐在椅子上的温砚目光紧随着不停忙活的男人,故意继续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季知远面色如常的盖好食盒,并未接话,只是手指却忍不住颤了又颤,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温砚。只见温砚那张薄唇边还沾着一点汤药。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季知远眼神中的意思,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双唇也接着抿了抿。随后又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来拭了拭嘴巴。很稀疏平常的动作,却叫男人再度慌了神,根本不敢细看的垂下眼眸,咽下一口唾沫。他低眸,抬起手腕,看一眼腕表:“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个研讨会,温老师喝了药快回房间休息吧,别再严重了。”他庆幸自己今天带了腕表,可以将无处安放的眼神藏匿于此。说着,他便将刚刚脱下的外套重新穿上,准备离开。“季大哥,等等,资料还没拿。”温砚起身,轻咳几声走近案桌旁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袋递给已经站在门槛前的季知远。“差点忘了,温老师费心。”男人接过他手中的资料袋,微微弯唇示意。“小事,季大哥慢走。”他也勾唇,脸上的梨涡浅现。他目送着季知远离开,眼里的笑意不禁染上几分哀色。温老师。还是温老师。他倒要看看,他的季大哥,还能叫他多久“温老师”。连下了三天的雨,天气终于放晴。他的感冒也好了些,偶尔还咳嗽,但已经不留鼻涕了。因为生病,他没去学校也没搭理沈焉。他知道现在的沈焉一定很着急,因为距离他和别人下注的两个月,马上就要到了。果不其然,下午,沈焉那辆限量款保时捷便停在了止园门口,而温砚的手机也快被他打爆。温砚清楚什么时候是收网的时机,于是,不急不躁的把晾了好几天的沈焉给捡了回来。“砚砚,你这一病可吓坏我了。”温砚一上车,车里的男人便很是殷勤的趴过来给他季安全带,眼神也是轻飘飘的在他身上刮来刮去,“都病瘦了,宝贝,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