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头虽然规矩多,但是有些东西去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俗话说得好,财能通神,只要肯花银子,自然旁人也就愿意多给你几分面子。况且若昀此刻原本就在佩尔姑姑和百灵姑姑面前得宠,小厨房里的人收了银子,自然是越发不会阻挠了。
此刻天气寒冷,月如想了想,还是自己炖了一锅鸡汤,又拿了一个大碗装在食盒里。其余的食材,自然是不敢懂得。但是鸡鸭鱼肉送到小厨房来原本就是不计数的,鹿脯或者灵芝之类才要而别看管。
若昀的手艺虽然不是很好,然而炖汤倒是十分难受。柳夫人很喜欢喝汤,自己就认真钻研,当初为了讨母亲欢心,以便让她肯松口让自己出去跟着父亲看商铺,若昀倒是没少下苦工。
前前后后花费了大概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差不多弄好了。月如拎着食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倒是难得肯亲自下厨,这食盒里沉甸甸的,别说是当宵夜了,只怕好几日都吃不完呢。”
“你别说我了,你自己蒸的银丝卷,不知道蒸了多少,里头又满满都是肉,哪里还是花卷了,只怕是和包子都差不多了。”若昀伸手在对方额头上戳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一看见商陆就觉得投缘,真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况且在后宫之中做事,终究是让人心疼。他从小入宫又无父无母,你也知道,太监不比我们做宫女的,到了二十五岁还有个盼头。他若想出宫,恐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我才特意做了肉包花卷给他吃啊,他长得那么瘦,就是要多吃一些才行。虽然太监不像是宫女那样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但其实时候到了,也会放出去的。至多不过比我们要迟几年而已,只是这么多人不肯出宫……不过是因为出了宫,还要受到世人的冷眼,既然如此,倒不如留在宫里。”月如的脸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片刻后才说道:“要不以后商陆可以出宫了,就让他来投奔小姐吧。他医术那么好,可以开个药铺呢。”
“你倒是刀子嘴豆腐心,在他面前你们两个就吵吵嚷嚷的,现在反而什么事都为他做好了打算。”若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进了宫,但是外头的生意至少还有父亲在打理,我猜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到时候若是商陆出了宫,我就在京都之中开一个药铺给他,安安稳稳度过此生,总好过要老死在宫里。”
“小姐宅心仁厚,以后一定会有福报的。”月如的眼神陡然一黯,然而声音却丝毫未变,“不过老爷和夫人多年苦心经营,的确是家产丰厚,别说是一个药店,再多也是开得起的。”
“油嘴滑舌。”若昀笑着摇了摇头,“柳家……的确是父亲多年苦心经营,薄有成绩,然而钱财到底身外物,未必能够买来快乐。一个人若是能够知足常乐,其实有没有财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若是人心不足,恐怕就算是当上了皇帝也不会满足。”
“那倒也是,所以小姐对王妃之位从来都不曾上心,也是因为知足的缘故么?”月如忽然笑了起来,忍不住轻声说道:“其实照奴婢说,端王殿下对小姐,恐怕是当真动了心思的。”
“胡言乱语。”若昀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然而月如似乎有些委屈,低声说道:“不是月如多嘴,是昨天宋慕儿喊得那番话,奴婢也听见了。而且奴婢拎着食盒回来的时候,确实是看见端王殿下带着侍从离开了长春宫。他不过是来见了姑娘一面就匆匆离开了,对王爷来说……如果不是重要的人,想必不会如此吧?”
“或许只是顺路而已,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么,有些事情,真的只是误会而已。我和端王殿下,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可能她觉得我和后宫之中其余的宫女不同,所以才肯多说两句而已。你也知道,端王殿下是德妃娘娘的儿子,他在长春宫里出入,不过是为德妃娘娘请安而已,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为了我?”若昀笑了起来,缓缓说道,“我依然不改初心,只希望到时候可以出宫和父母团聚。”
“如果……”若昀微微一愣,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小姐就只当没有听过月如刚才说过的话吧,月如其实也是希望小姐真的可以过得快乐一些。不要为了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而耽误了自己,当日苏洛宇的事情,恐怕让小姐伤透了心。而和端王想比,苏洛宇就连给殿下提鞋都不配。因此奴婢才斗胆说出这番话,纯粹是希望小姐若是真的遇到了良人,可以不再受到苦恼纠缠。”
“良人……帝王家,又怎么会有良人呢?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些权贵门阀,我并非认为端王殿下是坏人。他为人坦率真挚,性格高洁,苏洛宇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和他一比的确是犹如云泥。但其实,这两人又有什么差别呢?”若昀徐徐说道,只觉得整个人心神都有些恍惚,淡淡说道。
“怎么会没有差别,殿下可是王爷啊?苏洛宇觊觎着咱们府上的财富,但是端王殿下只怕就看不上眼了吧。小姐和端王在一起,不必担心这些事,反而有端王殿下庇佑,咱们柳家才会更加稳固啊。”月如有些不明白,掰着手指说道,“最重要是,奴婢说句眼皮子浅的话,端王殿下玉树临风,可不是宫外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他出身在帝王家,别说其他,就单凭所受到的教育和通身气派,就已经不是外人可以相提并论的了。只不过……你说苏洛宇是贪图我们柳家的钱财,那么你说说看,燕王殿下,贪图的又是什么?”若昀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
月如原本还听得认真,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月如……月如不敢说。”
“你不敢说,我也不敢说。”若昀扬起了下巴,面色渐渐变得坚毅起来,“这便是身在皇室的坏处了,行差步错,只要走错了一步棋,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不愿意留在皇宫,也不想和皇宫里的任何人,发生任何关系,你明白了么?”
“小姐深思熟虑,奴婢远远不如。”到了现在,月如倒是真的心悦诚服起来。不错,攀上端王,或许日后真的可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连性命都丢掉了。小姐素来求稳,她将柳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只怕那个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任何一个男人。
可是……转念一想,要是端王殿下当真所图者大,如果真的图谋到了呢?那么现在跟随在殿下身边的侧妃甚至就连寻常的妾室,是否日后也可以跟着鸡犬飞升,成为后宫妃嫔呢?
她在皇宫里头当差,知道就算是一个最末流的答应,过的日子都不是奴婢可以比拟的。要是得到了皇上的宠爱,那就更加不同寻常,那样的日子,就不仅仅是安稳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我们都已经快要到了。”若昀微微蹙眉,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月如的肩膀一下,“莫非是也有了喜欢的人,此刻在这儿发花痴呢?”
“小姐……”月如回过神来,连忙娇嗔道:“您就别拿奴婢打趣了,奴婢刚才是在想别的事。对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这些东西原本就是要趁热吃,要是凉了可就不好了。”
“你啊……”若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不过倒是也没错,在外头絮絮叨叨说这些,不过倒是也没错,只怕是再迟,这些东西当真就全都要变凉了。
太医院内依旧忙忙碌碌,不过若昀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套模式她自己在花房里当差的时候也是如此,几个人拿着剪刀站在盆栽面前修剪,来来去去,其实不过是都是在修剪一片树叶罢了。
在宫里头当差,不必事事都抢着去做,却又不能让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太医院原本时伺候妃嫔娘娘的,但是也没有人一天到晚都在生病,闲下来的时候自然也要找到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在太医院走的勤快了,竟然也没有人拦着他们,反而一路走到最里面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果然又在分拣药材的地方看见了商陆。长得瘦瘦小小的内侍正在分拣着药材,因为太医院的药柜无数,里头装着的药材更是满满当当,就算是用不上,也永远不能有空缺的时候。
而商陆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药材倒在太阳底下被太阳暴晒,然后再小心挑选回去,以免混进了药性不同的药材。虽然并非是麻烦事,但却的确是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