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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唐中和立刻警觉,他问:&ldo;讲什么?&rdo;

&ldo;你想说出来的那件事情。&rdo;姚莉说,&ldo;你心里头的那件事情。&rdo;

唐中和摇了摇头。

&ldo;无可奉告是吗?&rdo;姚莉笑了笑,&ldo;不说医生就没有办法了?&rdo;

后来他睡着了。他睡了大约有三个小时,清晨时让电话铃声唤醒,打电话的却是姚莉。唐中和发现明亮晨光中自己宿舍没有一丝异样,输液架、急救箱和药瓶药罐之类应急物品消失得干干净净,刚刚经历的那番惊险有如梦境。

他感到不可思议,姚莉所谓&ldo;很简单&rdo;的&ldo;呼吸法&rdo;让他睡得如此沉迷,身边的动静包括医生的离去全都茫然不知。好在姚莉记得他上午有要事,一个电话把他唤醒。

&ldo;感觉怎么样?&rdo;她问。

&ldo;还行。谢谢你。&rdo;

&ldo;唐市长的心事跟酒有关。&rdo;她用非常清晰的语气说,&ldo;可我听说你不喝酒。&rdo;

唐中和愣了片刻,追问姚莉怎么忽然说起这事,她从哪里,都听到些什么了?姚莉说句:&ldo;也没听到什么。&rdo;就放了电话。

6

苏世光威风凛凛还在当他的常务副市长时喜欢给人&ldo;洗脸&rdo;,这老兄的所谓洗脸自然不是理发店那种勾当,他才没有发廊小姐的好脾气。苏副市长个性强硬,说一不二,什么人什么事看不顺眼,眉毛一横开口就骂,直截了当,丝毫不管对方面子上能不能挂住,他把这叫做&ldo;洗脸&rdo;。他说,有的人就是贱,客气不得,狠狠洗他一把他才精神。当然这种洗脸也不能乱来,通常只为下属服务,不能用于同僚或者上级。

但是苏老兄偏就敢给唐老弟洗脸。

一天下午,苏世光让秘书给唐中和打电话,请唐副市长立刻到旧城区中山公园展厅跟他会合,‐起检查工作。唐中和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去,到地方一看已经黑压压一片人头,除唐中和分管的建设等部门外,公安民政文明办之类部门一应俱全,都被苏副市长一个电话召集前来。唐中和一到,苏世光就宣布这次检查的中心内容,他说,最近他屡屡接到市民就旧城区现状的投诉,涉及到多个部门,他要让大家跟他一起实地检查,看一看真实情况。

然后苏世光指着吕全让他站出来,语带讥讽:&ldo;我要看看吕大局长有几个脑袋

吕全说他只有一个脑袋。苏世光马上勃然大怒,桌子一拍骂道:&ldo;你还敢说!&rdo;

他当众数落吕全,说建设局拖拉推诿,全然不把市政府的严肃要求当回事,本市旧城改造迟迟不见行动,因此产生的各种问题建设局要负全部责任。苏世光警告说,谁要是生痔疮拉硬屎,占着茅房不出货,谁就会给推到粪坑里去。

&ldo;不管你有几个脑袋,我一个一个砍,看你把乌纱帽往哪儿戴!&rdo;

唐中和笑了起来,接过苏世光的话开吕全的玩笑,&ldo;吕副局长,明天给你放假。&rdo;唐中和说,&ldo;去医院脱裤子查痔疮。&rdo;

场上竟没人敢笑。

事实上谁都知道苏世光怎么回事。吕全只是建设局一个副局长,建设局的事情包括旧城改造根本轮不到他负责任,同时他还是苏世光一手重用起来的爱将,苏世光骂他是指桑骂槐,骂的是唐中和。苏世光早就动议让吕全管旧城改造,兼办公室主任,唐中和一直推托,苏世光肯定大为光火。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公开骂唐中和,只能搞苦肉计让吕全顶替挨骂,用这种方式传递他的强烈不满和警告。

唐中和心知肚明。他不跟苏世光公开较劲,却也绝不退缩。唐中和办事有自己的方式,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有自己的考虑,唐中和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无限期拖延,苏世光是他无法绕开的现实,在这个问题上他能够施加的影响十分有限。但是他坚持要用一种含蓄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在可以坚持的时候应当坚持,不到合适的时候不能松口。

后来苏世光还在几个不同场合就旧城改造问题向唐中和施加压力,唐中和照旧不较劲,也不让步。直到市长陈东出面。

陈东找唐中和个别交换意见,问他对吕全究竟是什么看法,为什么迟迟下不了决心?唐中和说他对吕全了解不多,心里不太有底。同时目前确实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可供选择,因此有些举棋不定。他说,事实上旧城改造并没有因为不用吕全而受影响,他在早些时候已经搞了个工作班子,自己亲自抓,工作推进不慢,根本不是苏世光说的那样。但是唐中和也表态说,这件事情,如果市长做了决定,他服从。

陈东说:&ldo;本来我想这事你们商量就可以,我不多管。现在看来还不行。要我看,如果没有更合适的,就先考虑吕全,毕竟工作熟悉,也没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事情再拖下去不好,不光对具体工作不好,对班子里边的协调也不好。&rdo;

他显然有所指。他指的只能是苏世光,一定是苏世光到他那里放过火了。

唐中和说:&ldo;听市长的。&rdo;

事情只能这么办。在这种情况下,唐中和继续坚持个人意见就不合适了,该表达出来的已经表达了,今后只能走着瞧。

第二天召开市长办公会,旧城改造办公室的组成方案在会上一致通过,两天后,唐中和到建设局宣布决定。吕全走马上任,兴高采烈地为半年后苏世光的垮台和他自己的跳楼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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