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岄似是前日夜里回来的,云翘隔日去找他,他只是闭门不出。今日倒好,他一出门居然第一个找芊泽。云翘想时,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把碗筷搁下,悻悻然的站起:
&ldo;你怎么来了?&rdo;
她大大咧咧的走向夕岄,夕岄的目光却过关斩将,直接跃到芊泽身上。
他大步流星的走来,拽起芊泽道:&ldo;你那日与他,同时掉崖?&rdo;
他问的突兀,问的忧心似焚。夕岄完全忽略一旁的云翘,只蹙眉盯着芊泽。芊泽笑曰:&ldo;是啊。&rdo;
&ldo;他没发现什么?&rdo;
&ldo;什么也没发现。&rdo;芊泽当即回答。云翘倒吃了一惊,前几日问起芊泽,芊泽都避而不谈,今日怎一问就出?莫不是因为问的人是夕岄,她就老实了?
云翘心中本就有醋意,这一想,心中更怒,索性道:&ldo;你们聊着吧,我走了!&rdo;她走时还故意&lso;不小心&rso;踩了夕岄的脚,夕岄只是轻&lso;哎&rso;了一声,便当没事一般扭过头去。云翘更是忿然,颦起柳眉,攥着拳就出了帐。
&ldo;你说的可是真,他什么都没有发现?&rdo;夕岄一再询问,芊泽却只笑,笃定道:&ldo;没有,一点都没有发现。&rdo;
她说时,轻然从容,一点都没有撒谎的意思。夕岄知道,以往的芊泽,只要一撒谎就会脸红心跳,瞧一眼便认得真假。如今她泰然自若,他倒放下心来。可是为什么,他隐隐的觉得,此刻的芊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她的目光虽是柔和温婉,却透露着一丝凛然与决意。
只是一点点,藏在她眸底,些小翻涌。
&ldo;芊泽,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do;夕岄又担心的问来,芊泽捶捶他的肩,佯装有愠色:&ldo;哪有什么事,你总是多想,也不怕白了头。&rdo;她还有力气与他说玩笑话,看来真的没事。夕岄舒了一口气,心忖是自己多心了,便说:
&ldo;那你休息吧,我走了。&rdo;
&ldo;嗯。&rdo;
芊泽微微颔首,面容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夕岄走后,芊泽的笑容顿时凝固。她转回身,坐回蒲垫,从桌上扯出一张纸,思忖下笔:
‐‐黎紫。‐‐
而与此同时的西郊。
红发女子一袭黑衣,躲在阴翳之地,就像融入了树荫一般。她拜在男子脚下,毕恭毕敬,而男子只是眯眼看着她,笑道:&ldo;明日,朕就走了。&rdo;
祁烨负手而立,一挑俊眉又问:
&ldo;朕要送给漠西营地的大礼,你可有准备好?&rdo;他意有所指,黎紫在他身下一顿,继而坚定道:&ldo;主上放心,主上离去之时,便是他们收到此份大礼之时!&rdo;
&ldo;很好,朕真的很期待。&rdo;
祁烨阴森森的笑,俊庞些小抬起,天空闷声一响,顷刻间乌云密布。
第一百二十三章悬疑
皇帝走时,成熵军正欲兵临丘都。
而此日,东风骤起。
明黄的麾旗在风中鼓张翻卷,犹如一面傲然的雄鹰。御营军的银铠在晦暗的天色下,乌冷森然。端睿王一席人叩拜在营寨之外,目送皇帝的辇驾离去。銮铃清脆,在烈风下声声急促,那铃声由远及近,在端睿王面前一停。皇帝掀开幕帘,瞟了地上的人一眼,旋即递了一封明黄的绢书下去。
刘钦匍匐上前接下,端睿王则在一旁微有诧异的注视辇驾里的人。
皇帝似笑非笑的勾唇,缄默了一刻说到:&ldo;这是朕送给你的大礼,这只是第一份,而后一份朕走了,爱卿自会收到。&rdo;他说罢,缓缓把帷幕放下,空留端睿王一双错愕的瞳眸。
銮铃声又渐渐离去,铮铮马蹄跟随其后,往祁胤愈城的方向前行。
皇帝走后,众奴仆和将士自是如释重负,只是端睿王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惊肉跳。他站起身,望着刘钦手上的黄色绢书,一时无语。祁明夏大步上前,说:&ldo;刘钦,打开它。&rdo;
&ldo;是,将军。&rdo;
刘钦解开丝绳,把柔软如少女肌肤般的绢布展开。
其上只有两个字:
‐‐准战。‐‐
&ldo;何为准战!?&rdo;端睿王一行人已回帐内私谈。此时夜已正浓,营寨里万籁俱寂,刘钦的厉声一喝,倒打破了这岑寂。他双眸霎时圆瞪,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两个笔锋硬朗的字迹。一旁的祁明夏亦是如此,粗粝的大手反复摩挲这两个高深莫测的词。
&ldo;这意思是说,皇帝他是答应了我们,出营与成熵对战?&rdo;奏书一封又一封的往上递,均是石沉大海。为什么这一次皇帝来营地游了一遭,就改变心意了呢?莫不是那天晚上,王爷和皇帝洽谈融洽?
对于那晚的事,刘钦尚不知情,但祁明夏与夕岄心知肚明。夕岄扶着剑上前,望了望其他人的脸色,只道:&ldo;恐怕没有这么简单。&rdo;
&ldo;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每一步都算的恰到好处。我们可曾想过,他来营地所为何事?&rdo;孤坐在一旁的夕岄一语中的。皇帝来漠西,像是走了一遭自家花园一般惬意怡然。什么都未带来,什么也都未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