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春山意犹未尽地补充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黎朱白喝醉的时候会特别可爱。”
见着两人的反应,他故意大惊小怪地拍拍徐宇的肩:“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徐宇恼羞成怒地打开路春山的手,解救出晕头转向的黎朱白,拉着他站起身,没有好气地说:“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路春山终于没有再跟上来。
因为担心坐地铁太费神,黎朱白自作主张叫了出租车。
上车后徐宇一路都憋着不说话,憋了很久,他终于开口问黎朱白:“那个讨厌的医生,他和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微弱又委屈。
黎朱白没有马上回答他,看样子是正在脑海中进行一番回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想开始讲,徐宇却两只手捂住了耳朵:“算了我不想听了,你也不要再想了。”
黎朱白揉揉他的脑袋:“好啦,乖孩子。”
徐宇扁着嘴不说话。他突然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得知自己是要被送回那个别墅区时,他开始哀求黎朱白:“不能去你家吗?”
黎朱白摇摇头:“不行,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
徐宇低下头想了想,很快抬起头郑重地告诉黎朱白:“朱白,我不想再回那个房子里了。”
面对黎朱白有些不解的眼神,他继续说道:“我想把房子卖了。”
黎朱白愣了愣。他问徐宇为什么。
徐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带着黎朱白来到了一片狼藉的房子里。虽然只有一周没有回来,打开门的那一刻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灰尘在空中翻转飞舞,钻进鼻子又悄默默地钻进肺里。
黎朱白蹙着眉,一走进门便差点踩到一块碎片,所幸没有伤着脚。徐宇在他身后提醒他注意脚下。
黎朱白茫然地向前看,满地皆是破裂程度轻重不一的碎片,甚至有几块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它们在这里躺了许久,已经积上了一层灰,像是沾着凝固干涸的泪水,一齐发出无声的、喑哑的号哭,没有人听见,却震耳欲聋。
黎朱白什么都没有说。他越过宛如硝烟散尽后的战场,慢慢顺着扶手走上楼梯。
他走进书房,映入眼帘的是杂乱的书柜,满地破损的书壳与白花花的破碎纸页。
他误以为走进了十一月的棉花地里,棉花茬子幼小而无力,干瘪而贫瘠,夹杂着灰黑色的叶和茎,还未拥有脱胎换骨的机遇便已寥寥倒地被撕扯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