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春山的心狂跳起来,他提高了一些声音,再次重复道:黎朱白?”
“对不起。”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是一个对于自己来说,仅是孩子的声音。
“徐宇?”路春山的语调立马变了,腾得一下坐起身来,“怎么是你?”
电话另一端再次沉默了。
“为什么要道歉?”路春山急不可耐地问下去,却没有立马得到回应。
再次听见絮絮的答案在耳边响起时,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
他机械地穿好衣服,驱车赶向医院。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医院后,他在病房门口见到了徐宇。
异于往常充满敌意的眼神,徐宇望向他的视线里尽是惊惶与无措。
“我……”徐宇还没有开口,他对面的护士便打断道:“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徐宇突然语塞,他捂住脸,慢慢蹲下,哭到说不出话。
护士哪有心思细究个中缘由,不耐烦道:“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家属?”
徐宇耳边尽是如金属摩擦一般的轰鸣声,他听不见护士的声音,只晓得无助地盯着视线里模糊的鞋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陌生的鞋。
“我是他的朋友,我可以签字。”他隐隐约约听见这样的声音,好像被蒙在罩子里说话。他的耳朵像是被一双手捂住了一样,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声音,却仿佛是从千里之外传来一般。
惨败的灯光洒满的走廊,恍惚间,他觉得曾几何时见到过这个场景。
“徐宇!”他猛地被一双手提了起来。他看见眼前是目眦欲裂的路春山。
大概是刚跑过来的缘故,路春山的气息并不算平稳。他目眦欲裂地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他:“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徐宇嘴唇翕动着,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他几乎是离地站着,任由着面前愤怒的男人提溜着自己。
路春山扳住哭得不像话的徐宇的肩膀,勒令道:“你给我冷静一点!”
像是任人指挥的玩偶一样,徐宇刚才还魂不守舍,此刻情绪戛然而止,一下平静下来。
时间如同倾泻的洪水一般转瞬即逝,两人站在普通病房前,谁也没有说话。
“他没有告诉你,所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路春山盯视着前方一闪一闪的信号灯,这样问徐宇,却没有等来一字回应。
徐宇坐在距离他一个座位的椅子上,垂着脑袋,脖子上的白色绷带微微地渗出猩红。估计与方才那一番闹腾脱不了干系。
路春山什么都告诉他了。关于黎朱白的病,他隐瞒的东西。徐宇知道的,还有他不知道的,一切都已经摊开来摆在他的眼前,他们之间的十年,隐藏的东西,就这样被囫囵塞进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