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绕过屏风走到外殿,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衣着华丽,头戴金钗的妇人,两袖掖在背后,正仔细地打量殿中摆设。
那妇人的身姿窈窕,云鬓堆叠,单看背影便知是个美人,此刻她站在一个双耳玉壶春瓶前,仿佛对那物很感兴趣。
听见脚步声,妇人回过头,果然雪肤花貌,极年轻的一张脸,双眸灵秀不输承天公主,脉脉含情,唇边两个浅浅小涡,觑人带笑。
沈玉宁道:“见过薛妃娘娘。”
按理,薛妃为她庶母。
打量的目光落在沈玉宁身上,半晌,露出一口好齿贝:“听闻公主的生母为西域美姬,本宫原来不信,今日一见,却不得不信。”
说场面话还打个溜儿,又是一位话术高人,沈玉宁缓缓道:“多谢娘娘称赞。”
薛妃笑道:“方才人说公主不方便见本宫,不知本宫可有打扰之处?”
沈玉宁答得流畅:“不妨事,娘娘难得来。”
薛妃眸色微动,定定地注视她几眼:“那就好。”
闲话一叙,两个人便坐桌对面了,花信端了茶水糕点,薛妃姿态优雅地执杯,抿了一口:“好茶。”
“听闻公主在外修行十六年,回宫可还习惯?见过陛下,皇后了吗?”
沈玉宁道:“还习惯,见了母后,没见过父皇。”
薛妃慢悠悠地道:“是吗?”
她不表明来意,沈玉宁也不问。
两个人静静地喝茶。
就是……喝得有点多。
沈玉宁看她一杯接一杯,手起杯落,一旁服侍的花信也用托盘捂嘴表达惊讶,这位这么能喝?
一壶茶很快见了底,薛妃提了提壶,捂帕尴尬笑道:“公主殿中的茶甚美,本宫一时忘情了,公主勿怪。”
沈玉宁道:“不会。”
花信咽了口口水:“奴婢再去砌一壶。”
薛妃笑笑:“想是这丫头沏茶的手艺不错,正好,眠棠,你跟去学学。”
“是。”回话的是跟着薛妃来的丫鬟,眼瞧十分干练,花信本来还有犹豫,结果被她半拉半拽着走了。
一时寂然,薛妃啪嗒放下空了的茶杯,逐渐收起了笑:“本宫是个直爽人,不兴做那拿腔拿调的姿态,只能挑了个笨办法支开她们,因为本宫想跟公主交交心,说些体几话。”
沈玉宁微愣,踌躇问道:“您要不要……先小解?”
薛妃:“……”
“不必,很不必,这点茶水本宫怎会耐不得。”连连摆手回绝。
沈玉宁:行吧。
薛妃耷着眉毛叹了口气:“唉~本宫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谁都知道公主你在外修行十六年,其实是吃了十六年的苦,堂堂一国公主,过得连平民百姓都不如,那等低三下四的日子,真令人痛心。”
见对面迟迟不答腔,她又问:“公主难道就一点怨气都没有吗?”
沈玉宁实话道:“有一点,但不多。”
“不多?呵呵。”一声冷笑:“公主可真会自我安慰,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母亲就被奸人所害尸骨无存,父亲薄情将你远远地送走,同样是公主,那承天公主过得是什么日子,朝辞公主又待如何?”
沈玉宁看着面前的茶杯:“人各有命。”
“呸!去他的命!”
薛妃猛地激动了起来:“好好好!就算公主你认这个命,那你母亲呢,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宫里彻底消失?”敏锐捕捉到对方脸上一抹迟疑,谁说人心难测,只因没测到点子上:“本宫今日来,就是想告诉公主,您的母亲,那位西域美姬,是被皇后一手所害。”
说实话,从见到人之后,薛妃一直很期待,这位看上去不哼不哈的公主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料定她只是装得淡然,想想吧,没爹没娘的在宫外吃了十六年的苦,听说还被囚禁过两年,如今又得知亲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