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明黄,真是与他最为相配的颜色。他轻轻地皱着眉,她知道,奏折里定是有什么又惹他不快了。
他是一个好皇帝,爱民如子。他不是一个暴君,减免赋税,是百姓心中的仁德之君。
身为帝王,平日里很少看出他的喜怒,喜怒不形于色,是身为帝王最根本的素质。但是她却总能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
他的七情六欲,在她的眼中向来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他平日里总是噙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对人随和,并不是一个残忍的君王。
秦玉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腿,来自脚踝的钻心之痛早就麻木了。这双腿碰不得凉,曾经每到阴雨天气,他都会将她的腿放在他的怀里,将她裹在锦被里,不让她感受到一丝凉意。
这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对她这双腿来说,不过是雪上加霜。
秦玉自嘲的笑了笑,他对她,却是残忍的。
“朕以为,一个连心都麻木的人,身体也是会麻木的。原来,还是会感受到痛吗?”
景孝帝突然发声,在秦玉所料之外。
秦玉抬头看着景孝帝,见他正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揉了揉痛到麻木的腿。
秦玉听得出来他的讽刺,她身上的千疮百孔,她从未言语过一声疼痛。那铁爪入骨时,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他要的,不过是想看着他痛。她却没有遂了他的愿。
“罪臣也原以为,心死了,身体也会跟着死去。却没想到,这身体竟活的比从前更好。”
景孝帝噙着笑意看着秦玉,全然不在乎秦玉的御前失礼。
“你是朕的皇后。”
秦玉盯着景孝帝的眼睛,这样温柔的神情,就像是平日里含情脉脉的注视她一般。只是,平日里那双凤眸是含情的,此刻,却是冷漠的。
“是又如何?”
明天她就要上刑场了,是不是皇后,还有什么区别。秦玉有些自嘲,历朝历代,哪有像她一样落魄的皇后。
自古惹恼了君王的后宫女人,不过是一杯鸩酒,一条白绫。她却落得个遍体鳞伤,午门斩首的下场。
保不准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是又如何?景孝帝挑着眉。如何?
“是皇后,你就是朕的女人!只要你是一天皇后,你生便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无论何时,都不会属于那个夜恒!”
秦玉怔愣了下,看着景孝帝大笑起来。
“我的心属于夜恒!”
景孝帝骤然握紧双拳,凤眸阴冷,愤怒到了极点,反倒笑了起来。挥手将案上的十几本奏折全然摔在秦玉脸上,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
“这些都是为你求情的折子,你通敌叛国,为了夜恒背叛朕,你觉得,朕处置你,可有不妥?”
秦玉翻看了几本奏折,都是一些上奏求情不相信她叛国的奏折,一道道熟悉的名字印在她的眼中,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心下也明了了,原来,刚刚惹他不快的,是这些求情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