遽然睁开双眸,萧晗将信将疑地望着那张笑靥,“我好歹也是堂堂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我还是了然于心的!”庾翼再次肯定道。
萧晗睥睨,那冰冷清然的眸光似乎在诽腹,你当真是君子?
“如此时刻,你我必当事事小心不可留下半点疑处!”他又是拿这种理由来搪塞萧家,“别忘了你我是素姬与贺钧!”
奈何萧晗竟无语反驳他。
感觉腰间一重,萧晗一时重心不稳竟跌入庾翼的怀内,将那胸腔处跳动有力的节奏全数听去。转眼间,身子一转,萧晗庾翼二人跌入榻中,“呼”庾翼吹灭了烛火。
“卿卿,安寝吧!”庾翼抱着她的腰腹,柔柔的气息喷洒在发间耳畔颈项,暖得令人十分安和。
庾翼果真是一言九鼎,当真只是抱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
庾翼暖和的胸膛贴着萧晗的后背,萧晗感到一阵莫名的炙热,这种炙热令她躁动不已,然而在她以为将要辗转难眠之时,她竟倦意连连。
一夜无梦,她竟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和舒适。
翌日,船又起航了,这次是与夜里识得的那些大船一道。翌日照样歌舞升平照样安稳无波!再看庾翼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耐心模样。
第三日傍晚,贺家的船队忽然迎来了许多郎君女郎,美其名曰看望素姬,实则是巴结讨好贺钧。
贺钧自然是要设宴款待他们,于是便又是如那日一般男女分船而坐。
“十一郎,对不住了,前日是小女唐突了素姬姑娘!”李氏女郎的父亲起身端起一杯酒,躬身敬道。
“无事,无事,不过是妇人家的玩闹罢了!”庾翼笑哈哈,边说边饮下那杯酒。
再说女子这边,那李氏女郎显然是被其父惩罚了,故而未曾现身船舫上。倒是婉婉一脸歉意地满了一杯酒不好意思地向萧晗赔罪道:“素姬姐姐勿要介怀,我阿姐素来张扬,得罪姐姐之处婉婉代姐姐向您赔罪了,愿姐姐宽宥!”说完还颇为关心地叮嘱道,“恐姐姐受了寒不宜饮酒,故而姐姐喝茶也无妨!”
“婉婉严重了”,萧晗眉眼弯弯努力做出一副宽厚的模样,道,“我至多呛了几口水,也无甚大碍!”话虽如此她饮的却是茶。
旁的女郎见素姬温婉大度也都是一片欢心,之前那股小心翼翼的作态也都一挥而散。
“诸位女郎,江风配明月,美酒配佳人,若诸位女郎不嫌弃,月姬便抚一曲,我们也如郎君般享风花品雪月?月姬琴艺虽不如素姬女郎,却也勉强听得!”月姬抱着七弦琴柔柔行了一礼,提议道。
“月姬乃琴艺大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我们又怎会嫌弃!”许是因为饮了酒,许是因为一片孩童心,在听了月姬的提议后婉婉竟欢欣雀跃面色酡红。
莹润的指尖撩拨着琴弦,一阵轻盈的琴音随风飘散,柔柔的软软的犹如那在风中流散的丝绸。月姬的技艺自是毋庸置疑,虽缺了萧晗琴音中的飘飘欲仙,可其中的风韵亦是难得。
琴音正欢,酒意正酣,白茯悄悄来到萧晗身后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风雨将置!”
萧晗眸光遽然一亮,旋即又恢复如常,挥了挥手令白茯退下。
无论是萧晗这边还是庾翼那边都是一副乐态和和的欢喜模样,然而那些安于享乐的郎君女郎却殊不知危险渐近。
忽然江面灯火通明,似残阳未消,实际残阳早不复矣!灯火如昼,那突如其来的几艘大船上站着许多人,且皆是手持刀戟的精壮男儿,与喧闹的贺家船队形成对比,这不速之客竟静谧得很,生生给这风月夜添上了几分狠辣与紧张的杀气。
“咦,那是哪个大家子,独乐不如众乐不如邀他们把酒言欢?”一个有着八分醉意的郎君扶着船舷摇摇晃晃地握着酒杯。
“嘘,看阵势定是武夫,有甚结交的!”一个同样醉意昏沉的郎君拉住方才那个郎君,一脸鄙夷地说道。
“素姬姐姐,你看,那边有好些大船驶来,好生威武!”想来婉婉也是醉了,眼睛也是模模糊糊的,竟将阴狠看成了威武。她趴在船舷上为萧晗指着前方,脸上尽是欢心的酡红。
萧晗眼中尽是淡然,今夜她依旧面纱覆面,令得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杀!”忽然那突如其来的大船传出一声大喝,顿时那些大船如风一般地驶来,锣鼓喧天。
待那大船近了,贺家船上的人慌神了,那些是什么人啊,个个执刀拿戟,个个阴沉如鬼魅。
“十一郎,此,此乃水匪?”被如此大的阵势惊吓,那些人的醉意已经醒了七八分了,他们多少也见过世面见此情形自然也是知晓了**分。
“此乃隐匿的蛟龙水匪!”庾翼淡定地看着前方,淡淡地回答道。
闻此,本就摇摇晃晃的众人身子更是一软,几欲跌入江中。传闻蛟龙水匪杀人如麻茹毛饮血!可是前些日子张家出了事,蛟龙水匪便不见了踪迹,怎地这时候又偏偏冒出来了?难不成真是他们运道不好,偏生他们遇见这个活阎罗?
“十一郎,蛟龙水匪不是因为张家一事而遁隐了吗,怎地偏生这个时候又顶风作案?”若不是蛟龙水匪他们还可保得一命。
庾翼眼中没有丝毫惶遽,那身影更是坦然轻松得很,语气也是淡若止水丝毫无波:“我们所携财物甚丰,蛟龙水匪人多物少,纵如今风声紧他们也值得一试。更何况我们这几日歌舞升平,加之那日素姬落水也让他们以为我们过于玩乐了,故而他们几日观察后便愈发肯定我们戒备松懈!再则,倒时他把我们全灭口了,官府也未可知此乃蛟龙水匪下的手,只当你们因素姬落水一事迁怒了我,我们这些人起了争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