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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唉!苏茉儿一屁股坐在草原上。一想到这些,苏茉儿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她揪起一根青草,含在了嘴里,慢慢地吮着。她仰脸看着天空,小声地说:&ldo;额吉!您看得到你的小苏茉儿吗?额吉,给阿布一点力量吧!让阿布的病快快好起来吧!让阿哈们不再打架吧!&rdo;

(2)

苏茉儿骑着马,提着采摘来的野菜回到了旧毡房,正准备给哈日陶高煮着吃,斯热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ldo;苏茉儿,快去!快点去!&rdo;斯热扯着苏茉儿就往外面走。

&ldo;阿哈,去哪里?&rdo;苏茉儿一看到斯热扯她,身体就一阵哆嗦。

&ldo;酋长家选侍女,你快去!有羊、有牛!你也不用饿肚子!&rdo;

斯热兴奋地说着,苏茉儿却听得莫名其妙。

&ldo;那个……那个格格,酋长家的格格选侍女!&rdo;斯热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又说了一遍。

苏茉儿明白了,斯热是想让她去酋长家里做侍女。斯热一直认为要改变家境就必须去酋长家做事。一年以来,他不断去酋长家应试做侍从,但总因为身体不够健壮而未能实现。斯热不死心,把自己空闲的时间全都用在了在酋长家附近蹲点上。

刚才他在酋长家的蒙古包外蹲点的时候,看到了贴出的告示,说要给两位格格招侍女。如果应征上的,还会有一头牛、一头羊做赏赐。斯热马上就想到了苏茉儿,赶忙跑回来拉苏茉儿去。他觉得自己进不去,苏茉儿进去也是好的。而且说不定等苏茉儿进去了,自己也就能进去了。

苏茉儿还在想斯热的话,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喊:&ldo;不要去!苏茉儿,不要去!&rdo;

苏茉儿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吉达在喊。吉达冲进毡房,大声地嚷嚷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ldo;为什么不让她去?她去了我们就多了一头羊、一头牛了,这样就有钱给阿布找医生了!&rdo;斯热喊着,冲到了吉达面前,扯住了他的衣服。他痛恨这个事事和他作对,事事都要袒护苏茉儿的弟弟。

&ldo;那也不能去,去了苏茉儿会受欺负的。她还小,伺候人是会受人欺负的!&rdo;吉达也扯住了斯热的衣服不放。

&ldo;不去就不受欺负了?&rdo;斯热把带着怒火的眼神重又看向苏茉儿,苏茉儿害怕地低下了头。

&ldo;斯热,你……&rdo;吉达伸出了拳头,正要打。突然,苏茉儿抬起头,用她那嫩稚而又坚定的语气大声说:&ldo;阿哈,不要打了,我去!&rdo;

&ldo;奥很度(妹妹)!&rdo;吉达第一次没有叫苏茉儿的名字。

&ldo;是我害死了额吉,我要救阿布!我去了就有钱给阿布买药了!&rdo;苏茉儿说完,含着眼泪,径直去煮野菜了。

斯热和吉达狠狠地瞪着对方,随后,一前一后地冲出了毡房。

苏茉儿煮着野菜,热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ldo;苏茉儿!&rdo;哈日陶高躺在破旧的毯子上,接连咳嗽几声后,有气无力地喊。

苏茉儿兄妹三人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ldo;阿布!&rdo;苏茉儿抹了一把眼泪,跑到了爸爸的面前。

&ldo;阿布!&rdo;苏茉儿又叫了一声,看着瘦弱的哈日陶高,刚刚擦干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ldo;孩子!&rdo;哈日陶高伸出日渐枯瘦的手,在苏茉儿的小脸上一下又一下地抚着。

&ldo;去吧!&rdo;哈日陶高说。

&ldo;阿布,你是让我去酋长家做侍女吗?&rdo;苏茉儿眼泪汪汪地看着爸爸,心里既伤心又难过,心想,爸爸一定也像斯热一样,很讨厌自己。

哈日陶高点了点头,把手放下,看着女儿那张越来越像死去妻子的脸,疼爱地说:&ldo;在酋长家里做侍女,你就不会饿肚子,也不会没有衣服穿,比在家里强!&rdo;哈日陶高说着话,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旧毡房。

&ldo;阿布!&rdo;苏茉儿又叫了一声后,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流。她摇着头,越摇越快,嘴里不停地大声喊着:&ldo;不,阿布,我不去!我不能去,我去了,就没人给阿布和阿哈们做饭了!阿布和阿哈的衣服破了就没人给补了。&rdo;

苏茉儿喊完,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哭得越来越大声。

&ldo;去吧!换来了牛羊,阿布就可以治病,阿布的病好了,就可以去放牧,也可以做饭……&rdo;

哈日陶高微笑着说完,眼眶却也湿了。他抬眼看着毡房外,眼神悠远,继续说:&ldo;你们的额吉要是知道,也会让你去的!去酋长家是去享福,不是谁都有福气能进去的。你去了,斯热也就不会再打你了。&rdo;

哈日陶高说完,又是一笑,这一笑里更多的是凄然。

&ldo;阿布!&rdo;苏茉儿又是大叫一声。她扑倒在了哈日陶高的怀里,这是苏茉儿记忆中第一次和父亲这么亲密。

哈日陶高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苏茉儿的头发。

&ldo;如果我们的苏茉儿能进酋长家就好了!不容易进啊!要是能进去,那该是多大的福气啊!&rdo;

哈日陶高说完又长叹一口气,看着苏茉儿那又脏又破的灰色袍子,指了指旁边的包袱说:&ldo;这里有你额吉年轻时穿过的袍子,改改穿上吧!去酋长家不要穿得这么破旧。想去的人一定很多!神灵保佑你,孩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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