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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甘愿伸手一隔，关心情切，使力大了些。绿萍冷不防间，被带得跌出两步。她回头来质问：&ldo;你就这样对你的姐妹？&rdo;甘愿说：&ldo;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况且从一开始，我就不愿过谦卷进纠纷。&rdo;绿萍一张俏脸涨得通红：&ldo;形势千钧一发，你还在婆婆妈妈！你们一个一个只会顾惜自己的羽毛。真到了曾衍长拿下幻谷，覆巢之下，你们这些清高的君子还怎么守住所谓的理想和原则？&rdo;甘愿接口说：&ldo;我选了这条路，就会一直走到底，万一失败了，我也坦然认命。至于旁人，谁也没有权利强迫他们陪你我冒险！&rdo;

绿萍苦笑说：&ldo;一方狼狈为奸，不择手段；一方固守底线，不肯变通，这就是历来正总是斗不过邪的原因吧？&rdo;

她一个人脚步踉跄地走出了&ldo;揽月阁&rdo;。

☆、琉璃心音

二十四

《蓬勃》杂志社的会议室内，四个人面色凝重。上首坐着曾衍长，他不时看一看宇文茂、欧阳早和咳嗽连声的伏虚。伏虚自从被小童打伤，寒气侵入肺腑，加上本身年事已高，年龄在谷中仅次于魏晋，因此治了很久，不见起色。

曾衍长威严地问：&ldo;怎么都不说话？&rdo;欧阳早低声说道：&ldo;这件事事关重大，开弓没有回头箭。长期以来，我们引而不发，倒也相安无事……&rdo;曾衍长打断他说：&ldo;什么相安无事，不过是波涛暗涌。我煞费机心，破解了繁复之极的密码，拿到这些视频资料，就是要在适当的时机撬一撬甘愿这个最大的绊脚石。&rdo;宇文茂说：&ldo;是两件事一起发作还是先试着公布一件？&rdo;曾衍长说：&ldo;分两步走。那第一件就够甘愿喝一壶的了，投石问路，试探一下她的反应，看她还能动用多少力量。第二件基本上就是咱们的终极武器，轻易不忙出手，以防她狗急跳墙。这几年她一直没放松查我的底，也不知她手上有多少王牌，还是谨慎些好。&rdo;

伏虚咳了半天，这时才问了一句：&ldo;曾谷主，我们能看看内容吗？&rdo;曾衍长笑道：&ldo;好吧，就让你们先睹为快。&rdo;他掏出一张光盘，要宇文茂放进电脑，是甘愿与吕行的一幕一幕。伏虚笑咳着道：&ldo;果真是&lso;记忆闸门&rso;里的影像。&rdo;

二人如何亲密，甘愿如何等待，吕行如何失约，全在众作家宿舍的电脑上群发了出来。这一来轰动了幻谷。众人心中的女神原来曾经单相思，还被人放了鸽子一走了之。这失败的情史瞬间让她形象坍塌。舆论汹汹之际，曾衍长趁势召开大会，宣布甘愿违规与年轻学员产生感情，私通未遂，从即日起，免除长老职位，限期搬出&ldo;揽月阁&rdo;，到普通学员宿舍独居思过。

甘愿起身问道：&ldo;为什么不干脆赶我出幻谷？&rdo;曾衍长笑了笑说：&ldo;知耻近乎勇，甘老师如有此意，本座不会阻拦。&rdo;甘愿冷冷地说：&ldo;让你称心的事我从来不做。谷主一天不辞职，甘愿奉陪到底。&rdo;

幻谷两大巨头明争暗斗，不是什么秘密，当众翻脸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众人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

曾衍长说：&ldo;甘老师为幻谷辛苦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歇歇了。你走或不走，都不重要，幻谷以后大小事务，从行政到文学，都不劳你操心了。&rdo;甘愿下颚一扬：&ldo;你想把我边缘化？&rdo;曾衍长说：&ldo;我也是接到举报，有图有真相，不得不忍痛割爱，照规矩办事。国有国法，谷有谷规，多有得罪，请甘老师谅解。&rdo;

甘愿一笑：&ldo;按规矩，你的关键证据来得应当合理合法，是不是？我想请问，我&lso;记忆闸门&rso;里的内容怎么到了你手上？我加了密，你是怎么看到了里头的画面？&rdo;曾衍长&ldo;嘿&rdo;的一声，不言语。甘愿又说：&ldo;众所周知&lso;记忆闸门&rso;是我&lso;揽月阁&rso;的东西，假如你这种行为是可以允许的，是不是意味着我随时能打发人到&lso;射日轩&rso;里盗取机密？幻谷还有没有隐私可言了？&rdo;

伏虚咳了几声说：&ldo;敢问甘老师，&lso;记忆闸门&rso;的内容真不真，确不确？&rdo;甘愿道：&ldo;真又怎样，确又怎样？&rdo;伏虚按着胸口喘了会儿说：&ldo;内容不假，那就好了。至于来源，想必是有高人探听到真相，激于义愤，从您那儿翻出&lso;记忆闸门&rso;，破解密码，把视频备份一份偷偷送到了曾谷主那里。&rdo;甘愿提高嗓子问道：&ldo;此人是谁？敢作就要敢当。&rdo;伏虚笑道：&ldo;这个人的身份，我们日后会查。他敢做而不敢当，多半是知道甘老师呼风唤雨，神通广大，怕被您打击报复。&rdo;甘愿笑道：&ldo;福尔摩斯在伏长老面前也要甘拜下风。&rdo;伏虚正色道：&ldo;这个人拿到证物的方式是不光明，但曾谷主在家里见到了视频，却不能说不正大。&rdo;

他这明明是番鬼话，妙在能够自圆其说，而且那个莫须有的&ldo;盗贼&rdo;根本是死无对证，甘愿一时竟为之语塞。

绿萍之前与甘愿生了芥蒂，脸色阴晴不定，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出手相助。她不由得看看甘愿。甘愿向她眼神示意，叫她别在不利的情势下把自己也牵连进来，授人以柄，连她的主管位置也岌岌可危。绿萍权衡了一下，危难之际，要尽量保存有生力量，便没作声。

曾衍长说：&ldo;甘老师默认了，其他人有没有意见？&rdo;全场安静。曾衍长道：&ldo;没有异议了吧？&rdo;仍是静场。曾衍长说：&ldo;那就……&rdo;过谦站了起来说：&ldo;曾谷主，幻谷之中，人人平等，作家也可以发声吧？&rdo;

曾衍长眉头紧皱，甚为懊丧，沉着脸不接口。伏虚说：&ldo;与议题相关的话，欢迎畅所欲言。要是一味狡辩，东拉西扯……&rdo;过谦喝道：&ldo;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味狡辩，怎么派定了我是东拉西扯？这是畅所欲言，还是禁止发言？&rdo;他转向众人，朗声说：&ldo;都说作家感情丰富，幻谷诸位偏就理智非凡。甘老师没有权利喜欢别人吗？就算她是&lso;女神&rso;，七仙女不能爱董永，织女不能爱牛郎？古希腊最大的&lso;男神&rso;宙斯不还爱上了人间的伊娥吗？何况&lso;女神&rso;是你们叫的，又不是她自己封的。&rdo;

众作家有些交头接耳，有些却在认真倾听。过谦续道：&ldo;倾慕一个人有什么错，爱而不得有什么奇怪？谁还没失过几次恋？拿人家的感情说事才真丢人！&rdo;作家中不少人耸然动容。莫渊起身说：&ldo;大家都知道我被滕燕拒绝过，我觉得伤感，同时也觉得美好纯洁。这也是人生中的一段回忆，值得珍藏，值得咀嚼。各位老师难道会因为这事瞧不起我吗？幻谷会开除我吗？&rdo;有几个作家听了便面有愧色。

曾衍长看看宇文茂。宇文茂被迫笑道：&ldo;两位老师不要冲动。你们说的和我们讨论的其实似是而非。甘老师是众所推崇的一代宗师，牵涉到的又是那一届最优秀的青年作家……&rdo;过谦抢着说：&ldo;这里是初中还是高中？大学里的师生恋都不犯法，何况幻谷中的作家都是成年人？别跟我谈规章说制度，规矩是人定的，不合人性扼杀感情就要由人来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