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宁面上没有表情,拖着柳钦就走。
柳钦什么都见得,就是见不得刀剑,当即就道:“陛下,小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他真的只是动动嘴皮子,什么都没做,烂招数都是苏文孝去想的。
“任宁,你先下去。”赵攸终是开口,挥挥手吩咐殿内的宫人都退出去。她放下御笔走到柳钦面前,俯视他:“别装了,是阿沭让你来的,对吗?”
柳钦吓出了一脑门的汗,自己抹了抹,赵攸就先道:“朕对阿沭是认真的,虽说无子嗣,可我可以给她忠贞的爱情,就算寻常世家子弟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仅有她一人,就算有了子嗣又如何。深宅之中过得不舒服,日日为着妾室而烦忧,你觉得这样的幸福就是她想要的?”
“那也不一定就找个花心的。”柳钦还是不愿屈服,他自认就不花心,且看看安时舟、苏文孝家中都只有一位妻子,过得哪里不好。
赵攸冷笑,眉眼带着几分张扬肆意,“她是苏文孝的女儿,若配夫君,定是世家子弟,你去找一个不花心、对阿沭好的,朕就放手。”
柳钦来了精神,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确信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攸道:“君无戏言。”
柳钦莫名兴奋起来,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不放心走了回来;“你不以权势压人?”
“不会。”赵攸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钦接连说了几声,自行出了宫去。
赵攸让人一路跟着过去,柳钦找的只有苏文孝,两个老家伙定会合计,不过只要温沭不肯的事,这两人将神仙放在她的面前都没有用处。
且给苏文孝找些麻烦去。
休朝后,温瑾就日日去福宁殿找皇帝,每次来的花样都不同。
赵攸躲避不及,去了一个季氏又来一个温瑾,女人真的很难缠。她称病不见,为躲避温瑾将除夕宴也给免去,给朝臣赏赐了些礼物后关起宫门过自己的日子。
温瑾见不到皇帝也不灰心,日日就堵在福宁殿的殿门,天寒地冻也不离去。赵攸不厌其烦,她这么闹下去,短时间内都没有去山庄。
两人僵持的时候,温沭下山了,敲响了苏家大门。
苏文孝休沐在家,拉着王氏去问临安城内的世家公子,想给温沭找一个婆家。王氏心思玲珑,不愿给他介绍,就道:“你介绍十个也无用,阿沭的性子倔,你这样做来也无用,自己一人去唱黑脸,我不愿与你多说话。”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人拿着温沭的玉佩过来。
夫妻大吃一惊,苏文孝接过玉佩就向府门那里跑去。王氏不放心就喊了一句:“你且慢些,好好说话,将人留下来。”
温沭被留在花厅饮茶,一身狐裘甚是娇艳,她长睫如薄扇一般颤动,在听到外面厚重的脚步声后就主动站起身。
如今她已不是皇后,就不能自持身份,见到大步走来的苏文孝后自己先行礼:“苏大人。”
举止里透着生疏,以前见面还会轻轻地唤一声伯父,如今就只剩下一句苏大人。
苏文孝将玉佩还给她,笑了一声,带着拘束的情绪开口:“你愿意回苏家了?”
“我来与苏大人做笔交易。”温沭的声音很轻,就像前些时日的落雪,让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冰冷。
苏文孝知晓她来这里必然有目的,可是听到这句话后还是有些失望,他也不介意,为人父母者被孩子利用又如何,只要她愿意回来。
温沭也不与苏文孝绕弯子,直接言道:“你让出枢密院,我便回苏家。”
苏文孝眉梢皱起,那股狠厉在不经意间就出来了,“陛下让你过来的?”
“你想多了,我与陛下多日未曾见面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晓,苏大人愿肯,我便回来做苏家的庶女亦或是外室女。”温沭摇首,她不过是从陛下的‘告状信’里知晓的。
半个枢密院没有用处,不如让苏文孝让出来,这样才是最好的。
苏文孝半生的经营都在枢密院,温轶的党羽几乎被他扫清了,这个时候注入新鲜的血脉后是最干净的。赵攸这个时候接手也很恰当。
“你想的很好,皇帝这个时候接手枢密院是最容易的。”苏文孝道。他没有想到温沭会回来做这笔交易。想起方才他还想着去找那些世家子弟,到时让她来看看。
殊不知都是无用功,她的心思还在赵攸身上。
他气得想打人,又生生忍了下来,坐回上座的位置,“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来是与苏大人做交易,您若不做,我便回去。”温沭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我不愿做这场交易,也不会让你出苏家的门。”苏文孝忽而就发了火,让出枢密院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让给小皇帝。他总觉得阿沭被小皇帝欺骗了,给他做垫脚石。
这样的招数很普通,温沭并没有放在心里,她淡笑着开口:“苏大人太低估我了,我一人怎会过来,外面有任宁陪着,我若不出去,他定带着兵士入府,丢人的可是您自己。”
“你……”苏文孝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想起赵攸纳妃的事就道:“他要纳妃。”
“我知晓,她与我说起过,不过是权宜之计。”温沭轻巧的就回击。
苏文孝真不知该如何去劝,该劝的都劝了,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思索须臾后,他才妥协道:“可以,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