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在骊山宫每日除了处理政务,就是与梁儿一起泡汤、一起缠绵,两人过了十几天神仙眷侣般的快活日子,可终归还是回到了咸阳宫。
刚一落脚望夷宫,赵政就被胡姬拉走去了水月宫。
对于赵政要安抚襄戎的政治考量,梁儿分明是理解的,可当看见胡姬在赵政面前娇缠无休的模样,还有赵政偶尔回给胡姬的几分笑意,她就仍是觉得心中苦涩难忍,只想寻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独自舔伤。
梧木亭中,久违的“绕梁”之音又起。
指法繁杂,曲意纠结。
这是甚为难操的一曲,却被亭中的那飘然若仙的白衣女子掌控得极好。
似爱恋,似隐忍,似忧伤,似欢愉,似寂寥,似期待……
扶苏被琴音所感,心中亦生出了莫名的情愫。
他寻声而来,在杨树林中远远望向凤凰池的方向。
前日咸阳大雪。
眼下正是白雪皑皑,北风呼啸。
那女子本就生得白皙非常,在大片白雪的映衬下便更是如透明了一般。
她青丝飘飞,裙踞乱舞,好似随时都会乘风而去,再无踪影……
忽然琴音骤然而止。
天气太冷,梁儿抚琴又太过出神,竟是不知冻坏的食指已被琴弦划破。
她将指尖放入口中,温热的气息令因寒冷而变弱的痛感逐渐恢复。
她微微蹙了眉。
十指连心,这小小的一道伤口,还真是比想像的要痛上几十倍。
扶苏见她受伤,心中很是焦急,想要上前看看究竟,却又被理智警醒,退回了步子。
自从见了父王那般待她,他便已经知道,那个地方,他靠不近;那个女子,他碰不得。
他轻叹一口气,转身打算离开,却忽然见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还立有一人。
那人二十几岁的年纪,相貌堂堂,正满面忧色的痴望着那梧木亭中的女子。
此人他是见过的,并且不止一次。
那人似乎也正欲要走,转身间竟刚好与对面的扶苏对上。
“你是中车府令兼职符玺令?”
扶苏眼神定定的看向他,淡声问道。
那人似乎也未想到会在此处被人看到,面上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转瞬即逝。
他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赵高拜见公子。”
扶苏眼眸微垂,受了他这一礼,继续道:
“既然大人身负重责,为何没有紧随父王,却在此处流连?”
赵高心中一凛。
“回公子,大王此刻正在水月宫陪伴胡美人,故而……”
扶苏负手,语气淡如白水,丝毫不似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大人身为符玺令,手握虎符和玉玺;又为中车府令,负责父王的出行事宜。那么无论父王身在何处,本公子都劝大人最好能候其左右,以备父王随时召见,这才是大人职责所在。”
赵高深深一揖,恭敬道:
“公子说的是,赵高这便去了。”
扶苏目不转睛的望着赵高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他不想再见到除父王以外的人对那个女子有痴妄之心。
“梁儿,你的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