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对燕国大有用处,燕丹又怎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出这般草率之事?
难道……燕丹是打算在燕秦交战之际以她要挟赵政退兵不成?
这些时日她百思不得其解,对燕丹已是缕缕质问,可燕丹却总闭口不答。
荆轲刺秦一事,她心系赵政的安危,燕丹却只与她说了一句“秦王无事”。
她几次想要逃走,燕丹最后竟是用绳将她绑住,不由得她再离开半步,终是生生长途跋涉将她带回了燕国的蓟王宫……
梁儿心中忧闷,起身推门而出。
她所在之处属于燕太子的宫室,在她的门口便是大片油油的绿地。
风吹草动,梁儿痴然。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燕塞的春草刚刚嫩得像碧绿的细丝,秦地的桑叶却早已茂密得可将树枝压弯。
燕国与秦国相距甚远,不知此时,她心心念念的秦国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政……你可还好?……
“太子殿下。”
随着不远处宫婢的声音响起,燕丹修长的身影已映入了梁儿的眼中。
“梁儿。”
一袭碧衣的他稳步而来,徐徐一笑,温润如初。
梁儿却未加以理会,连基本的拜礼都未施,甚至还默默转过了头去,不想看他。
燕丹的笑容僵了一僵,但很快又调整如常,若无其事的执起梁儿的手,将她拉回到屋内围绕桌案坐下。
燕丹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淡笑道:
“我就知道,你定是还未用膳……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梁儿定定坐着,依旧不言不语,亦不看他。
“之前急于离秦,情势危急,你又频频想走,我不得已才会将你绑住。如今我们已回了燕国,往后你想要怎样拿我出气,全都随你,如何?”
燕丹望着梁儿,就如对待一个孩童般,眼中话中皆是满满的宠溺。
可梁儿却是丝毫未动,冷着一张脸,道:
“太子殿下迟早要将奴婢丢去燕秦阵前,此时又何必再在奴婢身上耗费唇舌?不过奴婢倒想奉劝一句,秦灭六国于天下而言乃是大势所趋,并非我一个卑微的侍婢就能改变,怕是到时要让殿下失望了。”
燕丹的面上又是一僵。
他眸色转暗,敛头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抬手送至嘴边时,动作却突然顿住,语声幽淡:
“赵迁死了。”
话毕,他仰头,将爵杯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梁儿的身子狠狠一颤。
那个曾经美绝天下的少年君王,当真再也不存在了……
她咬唇,眼中瞬时晕出泪来,哽咽道:
“他……如何死的?……”
“听闻,流放之地条件恶劣,他身体不适,染病而死。赵人怀念于他,便为他想了谥号,称他赵幽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