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鹞唯一能认出来的就是站在帅哥美女中傻兮兮的小丑,那个傻小丑就是她自己。
回忆起那个万圣节前夜,好像那个巴黎潮湿的细雨也淅淅沥沥渗透了回忆。
同样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的,还有17岁的周酩远那张冷淡又苍白的脸。
当时舒鹞迫切地想要逃离被芭蕾支配的每一天,站在周酩远身后的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但舒鹞居然对着他们说:“你们是在绑架吗?能不能把我也绑走?我家也好有钱的!”
确实是绑架。
而且绑匪极度不绅士。
舒鹞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一个男人就迅速擒住她的双手,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味道有些发馊的破布。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舒鹞还有心情留意周酩远。
他偏过那张染着霜气似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舒鹞在那叹息里,看出了对傻子的同情。
那时候舒鹞的世界里芭蕾是全部,她是连五谷杂粮都没吃过的“仙女”,哪里知道人间疾苦,也不知道被绑架原来是这种感受。
被威胁不许出声后,舒鹞和那位冷脸的帅哥被车子载着,一路开向人迹越发罕至的荒山野岭。
车子从天黑颠簸到天亮。
舒鹞快被晃散架了,也饿得快疯了。
如果不逃出来,她昨天晚上应该还能吃到半串葡萄,今天早晨好好做基础动作,也能得到水煮蛋和白开水。
尽管这些东西已经吃得味觉疲劳,起码能果腹。
架绑匪居然毫无人性,连饭都不给吃!
最终,舒鹞和周酩远被关进了一间破得不能再破的屋子,手脚都绑在椅子上,然后绑匪扬长而去。
周酩远那时候已经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了,绑匪走后他就开始拖着他的破椅子冷静地巡视。
可能是屋里实在没有可利用的东西,周酩远垂眸半秒,忽然动作利落地带着椅子向后摔倒下去。
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摔倒,再重新爬起来,再摔倒。
那身整洁的白色西装染了污渍,他的手背和脸颊也多了不少擦伤的痕迹。
但周酩远看上去并不狼狈,眼里闪着锐利的光。
舒鹞当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匍匐在山上的狼崽就是这样的眼神。
舒鹞看着周酩远终于把那把破椅子摔碎,整个人躺在碎木里又踉跄起身,抖掉身后的木屑和残板,褪掉绳子,走到她的面前。
周酩远17岁已经很高了,带着清瘦的少年感,但眉眼淡漠。
他垂着眸子同舒鹞对视几秒,然后抬起依然被麻绳捆绑着的手,替舒鹞摘掉了堵在她嘴里的破布。
很饿的舒鹞,被破布的馊折磨了20多个小时的舒鹞,终于明白了绑架不是什么好的出走方式的舒鹞,她在那块破布离开嘴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一嗓子中气十足的哭声,震惊得周酩远手都抖了一下。
他愣了愣,抬起手,把手里的破布塞回到舒鹞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