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卢总右边的那是谁?”“我没见过,应该是卢家的小辈吧?”“哪个小辈这么得卢总喜欢?”“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厅中的议论声很小,往往都是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声都压在了现场的舞曲之下。林舒君冷哼一声,旁人的议论声他听得清清楚楚。像,比他想象的像多了。那个跟在他身侧的小孩同他母亲有七成像,根本不像卢从辉的种,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要不是这次开家宴,卢从景可真是藏得好,这么多年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对于这样的场合,卢心尧提不起兴趣来。到了大厅,卢从景就被拉去聊商场上的事情了,他和卢宗铭也分散开来,有不少人也想找他攀谈,上来就是给他介绍,急于建立合作关系。卢心尧头疼得厉害,这种事他们应该去找卢从景或是卢宗铭,他对此一窍不通。好不容易甩开他们,找了个角落吃蛋糕。这样简单的奶油蛋糕就很好吃,他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舞池里的人不断旋转旋转,忽然很怀念高中的舞会,卢家的宴会就跟枷锁似的,沉重得人完全没有跳舞的心思。卢宗铭的心情也没有比他好多少。这些老狐狸话里有话,上来就是试探他的处境,而父亲放任不管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能说太多,也不能说太少,卢宗铭只好打起精神来同他们虚与委蛇,一会儿是做有色金属的王家,一会儿是做重工的金家。林舒君走过来开口:“欢迎各位卖我个薄面,这是我外甥卢宗铭。”卢宗铭却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心,没料到在卢家家宴上舅舅还是插手了。有人恍然大悟似的接话:“原来卢家少爷的母亲是林先生的同胞姐妹啊。怪不得长得这么俊!年少有成!”林舒君一来,来搭讪的人更多,也不知道他们是想要搭上卢宗铭这条线还是林舒君这条线,殷勤得让人有些不适。卢宗铭还是耐着性子应下来,跟着林舒君走了一圈,期间卢从景没有过来,只是和那些世家的掌权人聊天。等到他见过很多人后,一个中年男子突然上前,开口介绍自己,“宗铭,我是你五伯父卢承信,你也这么大了,伯父有心投诚,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卢宗铭面上表情不变,抬眼看了看他,他两手空空,不像是携礼而来的样子。卢承信脸上带着意味深长又自得的笑容,莫名叫人有些不舒服,“年轻人不要心急,到时候了你自然就会收到了。”不巧这时精诚重工的董事来找林舒君搭话,卢宗铭只好先放过卢承信那段语焉不详的话,不少人喜欢故弄玄虚,他也没有那个精力逐一研究明白。“林先生,精诚重工新引进了一批德国的生产线,上次交付的原材料您还满意吗,您也知道,现在原材料价格上涨、行业竞争加剧,产品毛利率下降明显……您要不要考虑采用新的生产线降低机械产品成本?”林舒君含笑道:“精诚重工的材料和机械产品我是放心的,那就辛苦您公司出个策划书,直接递交给安家地产的事业部就好,我会认真看的。”挂在墙上的钟时针指向了六,受邀的宾客入席就餐,卢心尧趁着佣人上菜悄悄地溜出去,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才觉得被困在那里的头昏脑涨缓解了一些。他闷闷地吃了好几块蛋糕,血糖升得太快,胃也不是很舒服。宴会会开到很晚的,他向来是知道的。小时候就是这样,等卢从景招待完客人回来的时候月亮已上眉梢。卢心尧基本不出席,但是他要等数个小时,直到卢从景回来。在德国的时候,这样的事少了,如今回了港城,却是推脱不掉。就连他自己,都要逢场作戏。卢心尧溜回偏院,撞上管家,管家明显一惊。卢心尧眼神更软,半是请求半是无奈说:“姜叔,我偷偷溜出来的。”“卢先生会生气的。”管家笑着说。“小叔叔不会和我计较的。能不能给我熬个汤?想要有马蹄的那种。”管家同他有感情,应允下来,说等下熬好了给他送去。卢心尧悄悄地回了房间。长桌上。卢从景本来想着让卢宗铭和卢心尧都坐过来,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卢心尧出来,也猜到他可能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偷偷溜掉了。他忽然有些怅然,他当年和现在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那份协议早就起草好了,放在他书房的抽屉里。但是随着情意越发深厚,他有时候也会感觉到自己的卑劣,他甚至对于要利用卢心尧对他的感情和信任感觉到隐隐的不安。木已成舟,如今让他再改变也错失良机,现在的卢家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头顶金冠,也可能引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