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照小乔的意思给兄弟俩带回一沓银票,并且告诉他们药堂的债已经还了,用郑大婶给的红利,绰绰有余。
晚上,小乔拿了个荷包把银票装进去,却是鼓鼓囊囊极不好看,便又找出一个荷包分装一半,这才算不扎眼了,她笑着对汪浩哲说:
“正好,一人带一半银子,你的掉了,还有我这一半可以用!”
汪浩哲看她一眼:“为什么是我弄掉?若是你弄掉了呢?”
“我……”
小乔张了张嘴,舒展开两道还没长好、疏疏淡淡的眉毛笑道:“我比哥哥细心!”
看着弟弟的怪样子,汪浩哲也禁不住好笑,靠近灯下:“过来,哥哥看看,怎么这两颗牙还不长出来啊?”
小乔呲了呲牙,感觉很郁闷:“不知道,村上张三娃年头也掉门牙,他的都长了!”
汪浩哲安慰她:“不急,总之都会长的,长慢些有什么关系?”
“要是不长了呢?”
做哥哥的目光闪动,难得地起了捉弄人的心思:“给你装两颗金牙,没钱了还可以拿去当……”
“不!不要不要!”
木楼里传来咚咚咚踢踏声,童稚的清脆嗓音大声抗议,伴着纯净悠扬如弦乐般的男子酣畅笑声,悦耳动听,逸出窗外,飘荡在厚院飞满琼花玉枝的夜空。
天公作美,元宵节雪停天晴,花桥县城绚美的花灯夜会得以拉开帷幕。
大牛遵从郑大婶嘱咐,用马车拉了娘和妻女、弟妹进城观灯,顺便住段日子,家里有潘富年看着,厚院的俩兄弟早跟他商量好,不用他操心。
雪停冰融,冷气发散于天地间,更是奇冷难耐,街上灯海光影璀璨,汪浩哲和小乔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兄弟俩戴着黑色防雪软毡帽,像无数从城郊乡下赶来赏灯的男子们一样,毡帽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上穿得又多又厚,像一大一小两只臃肿的企鹅,汪浩哲有些后悔:“不该都听你的,走路不方便,也太难看了!”
小乔笑道:“哥哥是陪我赏灯,又不是来跟姑娘约会,怕谁看你啊?”
她指了指对面仰头专注赏看花灯的两名女子,灯光下映照出两张秀丽粉红的脸庞,衬着锦绣缎面雪帽,越发显出年轻女子的娇贵美好。
小乔轻声说道:“瞧见那俩美女没有?她们也穿得很厚,看不出胖瘦,我们就是去跟她们说话,她们也不敢嫌……”
汪浩哲伸手抓住小乔后颈,一把将她拎起来,从左边放到右边,阻断她看美女的视线,淡然道:“缺牙的嘴闭上,大街上少给我丢人!”
小乔撇嘴:“不理解我,算了!”
兄弟俩走到一个花灯摊位前,汪浩哲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一排排庄丽的宫灯眨也不眨,小乔摇了摇他的手,说道:“哥哥,我们买两盏这个?我喜欢!”
汪浩哲低头看小乔:“为什么买两盏?兔子灯、美人灯你只要一盏!”
“宫灯要成双成对才好看,挂在咱们家门口,多漂亮!”
“让开让开!小乡巴佬,懂什么好看?”
忽然好多人挤过来,带头的一个年轻男子戴着青色缎子雪帽,把小乔拉往一边去,站到摊位前对卖灯老板吆喝:
“再给八对宫灯,可挑好喽,若是等会上了船坏掉一盏,惹恼新婚的周五奶奶,要你好看!”
卖灯老板畏畏缩缩道:“黄二哥,刚才的莲花灯拿了六十六盏……”
“知道!罗嗦什么?怕少了你钱?今夜让五爷、五奶奶高兴了,明儿断不了给你赏钱!”
青缎子雪帽傲慢地瞟了小乔一眼:“你的灯扎得还不错,都包给五爷了,好过零卖给这些乡下佬,几个钱,跟你下死劲讨价还价,累不死你也让你做不成生意,何苦?”
小乔默不作声,紧紧抱住汪浩哲的手臂,那只手已攥成拳头,她才不管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活,她是看见了大牛一家,还有郑大婶一家子,指指点点,笑语喧喧地朝这边走过来了。(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