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是疯子。毫无疑问。凯利孟乍路山上的那只狮子亦是疯子,毫无疑问。
他们下台的法子就是把疯子的名义加在别人头上。
我呢?我没有理由。
所以一口饭扒在嘴里,象砂石一样。
我需要了解。蔡小姐的神色,给我很多安慰。
她的一笑一眨眼,使我觉得生活总算还有一点意思。
植物也需要了解。一个同学的哥哥,养了一大盆铁树,枝叶茂盛。主人去了旅行,回来的时候,铁树觅萎了一大半。我说,很多人都还不如这些植物。
但是我又不同,我比这些人好。
不过我还要考文凭。因为做人要上进。
我奇怪爸妈干嘛不多生一个儿子,那么他去上进,我去做迷幻车手。
我不晓得我是否有资格做迷幻车手,我希望。
人们使我闷死。
两个老头子忽然建议搓麻将。
他妈的这年纪要做-个受欢迎的人,必须要买股票搓麻将赌狗马剃西式头穿西装开福士天天上班娶妻生子千万不要关心国家大事,言不及义。换句话说,要适应环境,人人做什么,我也做什么。吃饭上厕所,千万不要想东想西,否则就是自寻烦恼。
我想蔡小姐,当然是不可救药的自寻烦恼。
啊啊。我真觉得闷气啊。我一年得不到两安士的了解。
而我连枯萎的资格也没有,我比不上一株铁树,我得象所有人一样,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我是独子,因为我将来是别人的丈夫、父亲、社会的栋梁。
为什么我不是社会的败类?这世界里有很多男人是吃软饭的,也有些人靠兄姊过一生,不学无术,悠哉游哉,洋洋自得的样子。
为什么我一定耍做争气的那一个?
五百年后,有谁知道分别呢?
大家都是混混过的。
&ot;事非成败转成空&ot;,一个词人说。
这样想来,得不到蔡小姐,竟也不是什么悲哀的事。
我想我应该满足,因为我还可以看到她。
该死的麻将声淹没了我。
这年头如果谁不搓麻将,谁的时间就无法打发。
我就是。
我在想将来我会娶到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头发如飞蓬,指甲血红,装胸穿紧身衣服的女人,整天搓牌,养十个孩子,而我就沉默沉默的养活这一家子,直到我老死,心甘情愿,并无异议。
这还不算可悲的。
也许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子,嫁了丈夫,那丈夫整日就嫌她太自然太坦白太不做作太干净,脸上没有化妆,嘴角没有虚伪的笑,懂得太多,想得太远。
这样的女孩子永远跟这种男人。
而我,我想我毫无疑问会娶到一只母夜叉。
只是蔡小姐不知道会不会嫁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有一个女人一直在报纸上劝小姑娘嫁留学生。
有些留学生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