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为此辗转反侧,夜里难以入眠。跟随圣人周游本是千古佳话,抛开秦国的存在,他对于玄女先生十分敬仰,毕竟这是存活于世间的圣人,并非书简上简单的几笔。事实上,他也发觉了自己与圣人之间的差异。
在秦国虎视眈眈诸夏大地,眼看着花儿盛放就要结下硕果累累时,先生不知是胜券在握还是真不在意,完全不去关注反而像是流民般在北方毫无方向前进。而在原赵燕的北上,则是与其百年来相互敌视的夷人们,一个个头发瞳色颜色鲜艳,还有那张嘴就听不懂的话。
张良被寸步难行的局面弄得头疼,在他只知道怎么问如厕方向的时候,羲和已经借着已学的语言研究部分夷人的地方话。不过几日,因为她掌握熟稔甚至日常言语,完全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搭上几句。
这可不是秦国国都,夷人的血统比较混杂,语言习俗也都大不相同。
张良看着几个壮汉被羲和喝得面红耳赤倒在地上,心绪复杂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不太肯定。日子久了反而心里本能泛酸的想,若是当年与先生交好的是韩王?
又或者是赵王?
想到赵武灵王,张良忧愁的皱了眉。
不过这些自己胡思乱想,不久之后还看到叩开燕国大门的秦王赵政。
张良目光直视,毫不遮掩。可惜阿丑的眼里没有他,掐了一把扶苏脸上的肥肉便捂着手臂哭诉起来。
原来伐燕大胜之后,看似铁桶秦营竟然出了两次刺客。直面秦王的刺客凶狠舍命,出手迅疾差点得手。若非早有防备,阿丑又有自身武艺之人,兴许已经下了黄泉。
荆轲刺秦一类故事传于千年之后,还有秦王绕柱走的调侃笑话。面对亲手养大的孩子,羲和很难轻快发笑,反而叹息历史二字的玄妙。
秦国野心昭告天下,先于原来的征伐,自然刺杀也有了不同。所谓荆轲,如今还不知在哪呢。
羲和看了一眼张良,亲自给阿丑敷药。伤口肯定是好转无甚了,不过自家孩子撒娇,怎么也要给点面子才是。
事后阿丑抱着扶苏围着羲和转悠,如常的饮酒话谈无话不说。哪怕有张良在,他也毫不遮掩的指点江山。末了还会拎两个人出来骂,可能是自家臣子,也可能是敌国臣子。
羲和偶尔会搭两句,比如燕国有个小将见他尿了裤子,哪个将帅带兵错了方向以致输了等等。
还有就是这夏夷之和。
两人三言两语带过去,羲和刚张嘴嫌弃他的武术,要亲自操练一番。阿丑心领神会,吓得当即拔腿就跑,连身后想要再亲近一下的扶苏都不看一眼。
扶苏气得面颊鼓起来。
半大的张良默默在旁看着听着,眉头偶尔会皱起来。可能是时间长了,也可能是发现羲和对人并无所谓界限,心中有问也敢提出。
黄老之道有大半来源于道家老子,小聃的学问可是她当初亲自敲问写下的,羲和自然是张口就来说的头头是道。渐渐地,张良虚心好学如同门下学生,不再哼哼唧唧或是沉默观望。连着扶苏小胖子,他也自然关爱起来,并且一同苦学夷人文化,练习武术骑射。
三人愈发和谐的过着,谁也不说回去。对外的关系,除了偶尔的几封家书传递,也就是泰达米尔崔斯特两位欧罗巴人。两人拿着令牌几国奔走,每每送来的东西都让三个老小真心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