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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ldo;好好，我认输！&rdo;乾隆笑道：&ldo;想不到皇后先胜一局！&rdo;说着便一齐洗牌，只是手指有意无意间摸了一下棠儿的手。富察氏笑道：&ldo;皇上就不用洗了吧。有我和棠儿就成。&rdo;那拉氏在旁却笑道：&ldo;洗牌是最要紧的。&rdo;乾隆只好笑着缩回手，对太后道：&ldo;昨儿上书房议事，傅恒要去两江催办贡物，还有南方各省的藩银，也要催着送来，太后要什么物件，或想着什么东西开胃，克化得动，告诉棠儿，让傅恒带回来孝敬您。&rdo;

棠儿不知道这事，一边垒牌，一边笑道：&ldo;太后方才还说广里的荔枝和福橘。再想想看‐‐&rdo;她突然住了口。原来桌下乾隆的脚不大老成，碰着了自己的脚面，忙把脚缩进椅子下头。富察氏笑道：&ldo;老佛爷供的玉观音，说了几次了，一直没请来，这次弟弟去，叫他亲自挑‐‐&rdo;话没说完，她的脚被什么触了一下，看了乾隆一眼，乾隆顿时脸红起来，掩饰道：&ldo;这都好办，开个单子叫他们办去。&rdo;

接着几人又继续打牌，却是太后和乾隆连连取胜，乾隆一笑，将赢的钱赏了太后跟前侍候的宫人‐‐这是历来的规矩，也不必细述。

&ldo;皇上！&rdo;

直到回钟粹宫和皇帝共进晚膳时，富察氏左右看看没人，一边给乾隆夹菜，庄重地小声道：&ldo;那是我娘家兄弟媳妇。那作法多不好看呀！&rdo;乾隆腾地脸羞红到脖根儿，将一片玉兰片夹给富察氏，说道：&ldo;呃一这个清淡些，只是不易克化，嚼碎了再咽……朕和你恩爱夫妻才是真的，那都是逢场作戏，何必认真呢？&rdo;再说，我也没作什么出格的事嘛！&rdo;富察氏笑道：&ldo;还不出格，错把我的脚都当成人家的了！后宫里嫔妃媵御好几十，不够你消受？我不是个好忌妒的人，在这上头我也淡，你的身子骨儿是要紧的！再说……那女人……&rdo;她突然觉得失口，便掩住了，竟不自觉地脸上有些发烧。

富察氏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李荣保是个读书人，十分注重对儿女的训诲。女孩子自记事时起，外亲一概不见，杂书不看。只《女儿经》和《朱子治家格言》是每日必读的。其余的，便由管家嬷嬷，带着练针线，学描绣，进规退矩一丝也不能乱。富察氏十二岁就嫁给了乾隆，温良恭俭让五德俱全。家里老小没有一个不喜爱她的。乾隆对这位皇后与其说是&ldo;爱&rdo;，不如说是&ldo;敬&rdo;，一见面便如对大宾，没有半句私房体己的话。皇后突然变得娇羞起来，满腔柔情如同新妇，乾隆倒是第一遭见她这样，不禁动火，饧着眼笑道：&ldo;那女人‐‐哪女人？朕瞧你这会子才象个女人，德容言功都是上上好好的……&rdo;说着竟起身走过去，扳着皇后肩头向她脸颊吻了下去。几个侍候在帷外的宫女见这情景，蹑脚儿躲得无影无踪。乾隆搂着她上了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ldo;芬芬，你真美……真的，朕头一次看你这么美。人都说那拉氏长得俊，其实不及你十分之一……&rdo;

&ldo;真的？&rdo;

&ldo;唔。&rdo;

&ldo;我真高兴。&rdo;

&ldo;你为什么闭着眼？&rdo;

&ldo;这会子我不想睁。&rdo;富察氏软得一滩泥似地偎依在乾隆怀抱里，任乾隆揉搓着，叹息道，&ldo;一睁眼我就不在梦里了，只有在梦里我才是女人，醒来时就又是皇后。体态要端方，行止要稳重、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要贤淑、娴静，耳不旁听，目不斜视……还不许妒忌……&rdo;

乾隆松开了她，却没有起身，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殿顶藻井。富察氏睁开眼，问道：&ldo;你怎么了？&rdo;乾隆一笑，说道：&ldo;方才你的话引人深思。你太压抑了。该睁眼时睁眼，该闭眼时闭上，好么？朕和你自幼夫妻，有什么说什么。拈花惹糙的毛病儿朕有，论起心来，爱的还是你。但总觉得和你隔着一层什么，欲爱不得，欲罢不能似的，为什么，朕也说不清楚。&rdo;

&ldo;我也说不清楚。&rdo;富察氏弄着衣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ldo;你是皇帝，要作一代令主，我到了这位份上，是你的妻更是你的臣，要照先贤圣哲的规矩辅佐你……&rdo;

这一刹那间，她又归还了自己的&ldo;本位&rdo;。

十五傅国舅夜访紫芝堂刘侍郎上章戒权臣‐‐

棠儿回到府中，当晚便将与乾隆同桌打雀儿牌的事告诉了丈夫，太后怎么爱重，皇上怎么随和可亲说了个备细，又取出一把金瓜子，说道：&ldo;这都是皇上输给我的，说是&lso;散福&rso;‐‐还要派你出去作钦差，可不是你的官运来了么？‐‐你把这把金瓜子收去压箱底儿，这可是天大的彩头！&rdo;

&ldo;你留着打个金钗吧。&rdo;傅恒笑道：&ldo;皇上赐我的如意好几柄呢，这点子金瓜子就高兴得你没处放了。&rdo;棠儿想起乾隆在牌桌上的那副模样，又是兴奋又是不安还夹着一丝害羞，用一块手帕包了金瓜子，红着脸笑道：&ldo;人家给你挣来彩头，你还不知感情。赏的是赏的，赢的是赢的，那味道不一样！老佛爷后来还说，傅恒这孩子不错，难得是米思翰的后代，又是至亲，皇上的意思，先放你钦差出去历练一遭，回来就叫你到军机处章京行走呢！&rdo;傅恒一怔，说道：&ldo;真的？派我出去当钦差，我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rdo;

棠儿抿了一把鬓角，说道：&ldo;早知道了也不告人一声儿，还是夫妻呢！依着我说，你到底是头一回独个儿办差，又年轻，有些自己想不到的地方，不如见见张中堂请教一下，把这钦差排排场场办下来，皇后、皇上脸上好看，人前头也好替你说话。你看人家慧主儿的父亲高晋，两淮盐政办得好，放了河道总督，河治得好，这会子又是两江总督，并不仗着女儿是嫔妃升官。慧主儿倒跟着沾光儿进了贵妃娘娘。你是正宫的亲弟弟，多少争口气也比他强！我嫁过来你就说是美人配英雄，其实到如今也是&lso;美人配国舅&rso;。你看看那些戏，国舅爷名声儿很好听么？&rdo;

&ldo;罢罢，我一句话没说完，你就有这么一篇大文章。&rdo;傅恒笑道，&ldo;见了一遭皇上你就这么疯迷了似的，给我说了一篇大道理。要真的有姐那个福气当了皇后，不比姐姐还要道学？不过家有贤妻，夫祸少也是真的。也亏了姐姐，不然就皇上那风流性子，还不知出多少笑话呢！&rdo;

棠儿是有心病的人，听这话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道：&ldo;你这话我不信，我瞧着皇上挺正经的，待人处事又正经又随和。&rdo;傅恒听了一笑。将乾隆和锦霞那段事说与她听，又道，&ldo;前几天皇上见我，还说梦见锦霞来诉冤，皇上在梦里叫她赶紧托生出来，还到宫里‐‐你瞧，皇上够多情的吧！皇上去了一趟河南，又看上了信阳的张汀芷。我这次去办差，还要充当媒人角色呢！&rdo;棠儿听得已是怔了，半晌背了脸啐道：&ldo;你不也是这号人？家里三四个妾，皇上赏了十二个戏子，整日泡里头混，象芳卿，玩够了，就送人情给别人！早晚有一天连我你也会送给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