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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ldo;是皇上，您来了！&rdo;棠儿听见有男人祷告声，睁开眼见是乾隆。目光欣喜一闪，要起身礼拜时，乾隆已急步走过来双手按住了她肩头。乾隆笑道：&ldo;知道你今儿禁食在这儿祈福。朕在那边坐不住，过来看看。&rdo;棠儿脸一红，飞瞟了乾隆一眼，又垂目说道：&ldo;左不过是个寻常女人，有什么看头？&rdo;

乾隆一手扳着她肩头不放，一手抚摸着她的前额，脸颊和温热的嘴唇，吁了一口气，说道：&ldo;棠儿，朕心疼你……心疼你怀的儿子……&rdo;棠儿眼中的泪扑籁籁滚落出来，喃喃说道：&ldo;我今儿就是在菩萨面前仟悔我的罪过的……可孩子，他没有罪……&rdo;&ldo;你也没有罪。&rdo;乾隆叹道，&ldo;要有罪，自然是朕了。别说朕是天子，就是个渺小大夫，也断没有叫女人担戴的道理‐‐听朕说，不吃东西是不成的，你将这盘子点心用下去，算你没吃，算朕的儿子吃的……&rdo;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ldo;你没吃，是朕的儿子吃的……&rdo;

&ldo;主子……&rdo;棠儿一阵眩晕，一下子歪在乾隆宽阔健壮的怀抱里，&ldo;我真有罪，有时想又真有福，心里又苦、又甜，又愁又喜……今儿您说的那个梦，想想我听见的那些事，我心里害怕极了‐‐&rdo;正说着，高无庸进来了，棠儿挣了一下想脱开身，乾隆却按住了，&ldo;不要，就这样好‐‐高无庸，把那包东西放这里，你替朕燃着藏香，退到外头侍候。&rdo;

待高无庸退出去，乾隆才笑道：&ldo;你怕他们这些人什么？他们生死荣辱在朕一念之间‐‐你是怕傅恒为国捐躯吧？&rdo;又推了推那个大纸包，说道：&ldo;这是山东巡抚进上来的阿胶，用的是真正的阿井水、真正的沂蒙驴皮，熬胶的是胡家阿胶真正的传人！你回去慢慢吃……&rdo;

&ldo;我不怕他为国捐躯，&rdo;棠儿苦笑着摇摇头，&ldo;孩子快生了。只要他出世，傅恒杀我，我也不怕。&rdo;

乾隆笑道：&ldo;嗬！连死都不怕，你怕什么？&rdo;

&ldo;闲话。&rdo;棠儿脸色苍白，&ldo;外头闲话多得很。说先帝爷死得不明白，说您不孝顺，带着热孝和我……说您想杀掉傅恒，占了我‐‐&rdo;

乾隆的手猛地一颤，正要细问，高无庸匆匆进来，说道：&ldo;主子，贵妃娘娘来上晚香，快到钟粹宫门口了！&rdo;

棠儿一把推开乾隆坐回原处，急急说道：&ldo;皇上，你快去吧！&rdo;

&ldo;不要紧，怕她什么？&rdo;乾隆轻轻拍了拍棠儿的头顶，笑道：&ldo;那拉氏有点妒忌是真的，别的毛病也说不上。朕今儿当她面给你个公道，看她是怎样？&rdo;说罢，竟坐在蒲团旁的椅子上，一把将惊得浑身发抖的棠儿揽在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口中道：&ldo;有朕呢，什么也不怕……&rdo;

三十七巧舌诡辩振振有词绘声绘色阴气森森‐‐

棠儿又急又怕，在乾隆怀里挣了几下，却被乾隆一双手紧紧按住，只好听天由命地歪在他怀里。眼看着一串灯笼进了钟粹宫，眼看着&ldo;尼姑&rdo;们躬身迎接贵妃娘娘，却听高无庸变腔怪调地在小佛堂外头赔笑说道：&ldo;贵主儿，主子在里头进香，叫跟从的人一律回避呢！&rdo;

&ldo;是么？&rdo;外头那拉氏脆生生的声音笑道：&ldo;这早晚主子还过来，这份虔心就是如来我佛也感动了！&rdo;一边说一边走进来，口中兀自说：&ldo;可可的我来，可可儿主子也在，这也是我的福缘‐‐！&rdo;她一下子怔住了，灯烛分明，观音座下，皇后娘家的兄弟媳妇棠儿，公然倚偎在乾隆皇帝的怀里！乾隆一手搂着她肩头，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刹那间，那拉氏钉子似地钉在当地，进不得，退不得，看不得，回避也不得，清俊秀丽的面孔变得蜡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乾隆松开了已经半晕的棠儿，起身踱到香案前，双手合十一躬，又上了三柱香，又复一躬，退了一步转身看着那拉氏，良久，一笑说道：&ldo;你是来进香，还是来捉jian？&rdo;

&ldo;是……不是……&rdo;那拉氏从没见过乾隆这样的眼神，慌乱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ldo;奴婢不知道主子在这里，真的！真的是不知道……&rdo;

&ldo;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你都看见了？&rdo;

&ldo;奴婢眼神不好，什么也没瞧见……&rdo;

&ldo;你瞧见了！&rdo;

那位氏听着这沉重的、透着巨大压力的话，低下了头，半晌才道：&ldo;是……奴婢不敢欺君……看见了。既然如此，奴婢该向皇上进一言，外头已经有风言风语。这种事一传出去，皇上脸上不好看，皇后脸上也不好看，就是棠儿也没法作人‐‐&rdo;她话没说完，棠儿已捂住脸抽抽噎噎哭了。

&ldo;高无庸，&rdo;乾隆隔门吩咐一句，&ldo;叫跟贵妃的人都回宫去。朕和贵妃今晚在这里守夜进香！&rdo;说罢转过身，来回踱着步子。半晌，倏然问道：&ldo;自古有没有听不见闲活的皇帝？&rdo;那拉氏被他问得一怔，支吾了一阵，说道：&ldo;贞观太宗皇帝时兴许有吧？玄宗开元……&rdo;乾隆冷笑道：&ldo;不错，你搬出唐太宗了，看来你还读过几本书！玄武门政变，李世民杀兄篡位，知道不？一个武则天，上侍候太宗，下侍俸高宗，他们名声很好听么？&rdo;

那拉氏垂下了头，喃喃说道：&ldo;奴婢读书不多……&rdo;

&ldo;你该学你主子娘娘，读读《女儿经》这类书。&rdo;乾隆见她红着脸，低着头搓弄衣带，那欲语又止的柔情神态，不禁动了怜爱之情，放缓了口气：&ldo;你是处处设防啊！算算看，朕翻你的牌子比皇后还多两倍不止，怎么还要妒忌呢？别忘了，妒忌也在七出之条啊！&rdo;他看了看垂头默默不语的棠儿，口气又变得严峻起来。&ldo;比如说这小佛堂，朕在这里进香，吩咐一声不许你进来，你能进来？朕就是有意治你这个毛病！朕就是和棠儿有情，有‐‐这个事，你本应循规蹈矩，为亲者讳，为尊者讳，三番五次语意双关地敲打棠儿，还传言这些&lso;闲话&rso;！你既来了，也看见了，你说个章程，算你有罪呢，还是朕有罪？！&rdo;

乾隆巧舌诡辩，说得振振有词，将一顶&ldo;忌妒&rdo;大帽子扣在那拉氏头上，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这一句&ldo;谁有罪&rdo;的质问，更是力如千钩，那拉氏再也站不住，&ldo;扑通&rdo;一声跪下叩头道：&ldo;皇上雄辩服人，是……是奴婢……有罪……&rdo;&ldo;知道有罪，朕就免你的罪。&rdo;乾隆说道，&ldo;今日说到了明处，朕索性将棠儿性命、脸面交给你。她在，你安富尊荣，仍是朕的爱妃；她若有不测，当贵妃也由不得你，想活命也由不得你！&rdo;

&ldo;万岁……&rdo;那拉氏伏在地下，抱着乾隆的脚，浑身颤抖着，啜泣道，&ldo;我是因爱生妒，实在是爱主子……一点也不想别人分了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