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胡,不要焦躁。我看霍集占用兵,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踹了他的营,他退出来。兆军门往我营边略微一靠,立刻就四面围上来,引他走,又不慌不忙慢慢追赶。&rdo;马光祖道:&ldo;现在我们不顾一切强攻出去,他北边的后备军压过来,大营动摇了不是小事。兆军门不会把军队带到绝地上去,他肯定要向娃娃河靠拢。我们不妨派两支千人队伍向西接应,和兆军门联络上再作定局。&rdo;
他现是掌符主将,说的这些话也有理。但廖胡二人一比较就觉出来了,优柔多虑,能谋而不能断,做中军参佐是好的,当主帅不成‐‐两千人向西打出去,等于试着用羊肉喂狼。廖化清道:&ldo;至少要用八千人,老胡的兵可以用,回来的人换防。还是我带着打出去。三天不能联络上,老马你割我的头!&rdo;马光祖笑道:&ldo;我只要霍集占的,要你的头做么?我是担心敌人兵势正盛,一击不成挫了锐气。&rdo;胡富贵道:&ldo;他的兵转了几百里,我的兵吃的饱喝得足,凭什么不能打?不行,我要亲自去!&rdo;
&ldo;那好吧。&rdo;马光祖无奈地一笑说道,&ldo;你的八千人今天下午睡一觉,带足二十天干粮,五百条火枪,不遇大股敌人轻易不用火器。我带六千人向北再打一阵,袭扰他的后方。要遇到强敌,那就是主力了,你报信回来,或者决战或者围敌打援再作商量。&rdo;一旦回到参谋僚属事务上,马光祖立刻又变得精明起来。胡富贵一跃而起,说道:&ldo;我传令布置去!&rdo;
马光祖待他二人出去,立刻坐下来打奏折底稿,眼下这种情势如不奏明,将来万一有丁点错失,三个人都将祸不旋踵……
第一章
本节字数:113997
?十八十五王&ldo;学习&rdo;入军机乾隆帝政暇戏寒温‐‐
沙漠瀚海道路难行,饶是用的&ldo;八百里加紧&rdo;,马廖胡三人的联名奏章也用了二十五天才递到北京,当日军机处是刘墉当值,一看火漆印封,立命&ldo;备轿,去圆明园&rdo;,恰新票拟的贵州学政刘保琪进来陛辞,二人便同乘一轿赶往双闸口递牌子。一头说闲话等候,便见太监工仁迤逦赶出来,刘墉便问:&ldo;皇上现在正见人呢么?&rdo;
王仁多少有点近视,已走得很近才看清是他们二人,忙打叠起笑容,说道:&ldo;皇上方才和和大人下棋,后来十五爷进来说事儿,双闸上头太监禀说您递牌子,叫小的出来接着您呐!&rdo;刘墉点头一笑,跟着往里走,问道:&ldo;和珅会下棋?倒没听说过。&rdo;王仁赔笑道:&ldo;和大人会下大棋,围棋刚刚儿上手。下大棋能赢皇上,下围棋就不成,叫皇上吃得黑子儿那怎么说?‐‐是尸积如山罢?&rdo;
从来臣下与皇帝对弈,即便是国手,也只有输的,顶多是战平求和。和珅却是有输有赢,刘墉也觉新奇的,笑道:&ldo;我只记得人说当年世宗爷和刘墨林先贤下棋输过一盘,和珅够胆。&rdo;王仁道:&ldo;和大人说&lso;能赢故意儿输也是欺君&rso;。主子高兴得笑呢!&rdo;说着已到殿门口,二人趋步上了丹墀报名,便听殿中乾隆笑道:&ldo;都进来吧。&rdo;刘保琪跟着进来,却见这里和养心殿规制不同,方圆长宽都要大一倍出去,东暖阁珠帘吊垂,大炕几案隔帘隐约可见,西边一个大厅临水接榭阔大轩敞,外头碧水幽幽绿树郁郁,窗子一色都是淡黄蝉翼纱幕起,显得又幽僻又宽敞,乾隆也没有戴台冠,只散穿一件雨过天青纱袍,摇着一把素纸折扇坐在西窗下茶几旁,颙琰设了个偏座面北正座,和珅却是面南站着,正笑着说话:&ldo;……北边唱莲花落子的和南方花鼓戏、中原的高台曲儿、晋陕的二人台都是一类。不同的是莲花落子都是女的唱,妙龄丫头登场度曲,也实是ji女别树一帜。像晋北的二人台,又都是男女合台出场,乡里无论男女老幼都来看,没有一点忌讳的。唱到半夜,押台的掌班站台口上喊:&lso;婆姨妮子带娃娃们回去睡觉了!下头要上荤的了!&rso;女人们一走,台上男女戏子们就放开手段戏嬲,也唱也说,浪声蝶语加上猥亵狎邪,脱得半裸了搂抱亲嘴儿,什么礼教大防风化敷教,都一些儿也说不上的,说莲花落子的天津卫最多,看去衣帽周正,那些女孩子一个个就似偷汉子的积年、风月调情的都头,y言亵语说着和茶客逗情卖俏,正为不见直露粗俗,比高台曲二人台之类的更不成话。奴才几次传谕地方上厉禁。有时好几天,过去一阵风还是老样儿。想想这些人,这就是人家的饭碗,真的砸了明的变成暗的,摊头儿捐也收不上来了。这么着只好划个圈儿,像北京的八大胡同,天津就划在北门外侯家后庵一带。本分人家子弟去逛,父兄们自然要约束的。浮浪哥儿街头游棍混混儿,就管不了了。只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rdo;颙琰不言声听着,待他说完才道:&ldo;这是弛禁,总归还要想法子严厉些子,上回一个黄带子宗室,论起来还是我的叔辈,生白布捂着鼻子嘴,说是&lso;受了风&rso;,后来才知道是杨梅大疮,京官去嫖八大胡同的也是狼一群狗一伙,得了病不敢寻正经大夫,找个江湖郎中轻粉截药几天光鲜应付衙门点卯。长此下去怎么得了?&rdo;
刘墉二人原以为乾隆他们闲谈民间风俗,至此才明白是在说正经事。为京官不守官箴,刘墉早恨得牙痒痒的,单是刑部衙门就处分了二十几个,无奈已经&ldo;约定成俗&rdo;,不但京师天津、各省城都会大小衙门上下官员都一个样儿。说声&ldo;厉禁&rdo;,抓几个倒霉蛋,罚一笔议罪银子,待&ldo;弛禁&rdo;了依然故我。想想除了&ldo;划圈儿&rdo;竟是别无良策,不由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正经差使,双手将折子递上去,说道:&ldo;兆惠大营递来的军报,事体急,请皇上裁度处置。&rdo;
&ldo;哦,兆惠的?&rdo;乾隆一听&ldo;急&rdo;字,脸上已没了笑容,接过折子便展看。殿中顿时雅静下来,和珅等三人都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或坐或站心里打鼓,不停地觑乾隆和刘墉神色。
奏报只有两千多字,乾隆枯着眉头接连看了两遍,递给颙琰说道:&ldo;你和和珅都看看。兆惠,朕看他是贪功冒进急于求成,孤军深入给人家困住了!&rdo;说着站起身来,踱至窗口,隔窗望着外边出神。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僵凝了,一时和珅也看完了,和颙琰几人都没吱声,忽悠着眼看乾隆。不知沉默了多久,颙琰说道:&ldo;阿桂在浙江,正奉旨赶回,可否发文叫他快些回来?眼下军机处几位都是文臣,不熟悉军务。&rdo;和珅却道:&ldo;我看刘保琪的差使可以变一变,快马赶到洛阳,咨问一下福康安,看有什么措置,他可以在洛阳直接给兆惠下令调度,一头赶回北京请旨,似乎妥当。阿桂刚刚受过申斥处分,为这事情急召他……&rdo;下头的话似乎碍难启齿,便停住了。又嗫嚅道:&ldo;奴才总觉得窦光鼐有些言过其实。诏书还在军机处没有发,收回成命再斟酌一下也是一法。&rdo;
阿桂受处分,刘保琪还是头遭听说。刘墉等人却知道,是窦光鼐参奏浙江亏空,派阿桂为钦差大臣查实,查未查去没有亏空,乾隆申斥了窦光鼐,听说窦光鼐又亲函密折申辩,辞气很不和平,有&ldo;不要作官不要性命&rdo;的话头,刘墉没有看过原折,内情不详,但乾隆转头又训斥阿桂,撤差夺俸的旨意他却是知道的,见和珅来回反复说话,不禁都又盯住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