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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第1页）

&ldo;讲和？&rdo;朵云惊讶地看着丈夫，&rdo;你方才还说要死拼到底！&rdo;

莎罗奔仰着脸，阴沉沉一笑，说道：&ldo;朵云，从长远计，我们不能和朝廷作对……你不知道天下有多大，和博格达汗乾隆相比，他像一棵大树，我们只是树下一株小糙啊……小糙也有活下去的权力，我只是在争这么点点权力‐‐我们要乾隆明白这一点。只有死拼，打好这一仗，打得张广泗灵魂出窍，仰面朝天倒下去，才能叫乾隆明白这一条。&rdo;正说着，见桑措带着一个精壮汉子进来，便问：&ldo;你是小金川过来的？&rdo;

&ldo;是！&rdo;那汉子道：&ldo;我叫叶丹卡，阿爸命我过来报告故扎和活佛，清兵正在向小金川拖运大炮，昨天又过来两千人，在金川南边布防。阿爸准备出城，趁他们过来的人没有站稳，先端掉他们，把他们的大炮推到泥潭里，一百年也捞不出来！我今晚就得赶回去，请故扎指令！&rdo;莎罗奔见他浑身都是汗水泥浆，高大剽悍的身躯都累得有些摇摇晃晃的，亲自过去把仆人给自己热的奶茶端过来，一手按着叶丹卡坐下，说道：&ldo;好兄弟，不要忙，先喝了这碗奶茶！你是几时离开小金川的？&rdo;叶丹卡将那碗奶茶一吸而尽，长长透了一口气，说道：&ldo;我是早晨天不亮动身的，阿爸说明天中午前要回去，回不去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rdo;

莎罗奔不禁惊然动容，虽说小金川离抚边只有一百里，可那是什么路？平时从容走要两天半，稍慢点就要走三天，他居然一个白天就赶到了！看着这个铮铮铁汉，扑上去抚着他的双肩，说道：&ldo;我已经派人传令，让叶丹大叔撤出小金川与我会合。好兄弟，你不必回去，你阿爸那里我去说！&rdo;因见仁错活佛步履缓重地进来，又命随从：&ldo;把金川图志取来，朵云你们到里屋里，为我们在神佛前祈祷！&rdo;

&ldo;是！&rdo;朵云向丈夫一鞠躬，顺从地带着孩子们踅进了里屋。

图志取来了，是二十几张光板羊皮拼成的，上面用毛笔勾勒出大小金川的山川、河流、村镇大道、小路，莎罗奔居中，桑措和仁错一边一个，小心翼翼地摊在地上。莎罗奔笑道：&ldo;这真是万金不换的宝贝，帮了我多少忙！张广泗的木图是康熙三十六年的，连大山的走向我敢说都不全对。当初为绘这张图还死了几个人，族里人还说我疯了呢！&rdo;说完蹲下看图，问道：&ldo;叶丹卡兄弟，那个先头进来的汉狗子阿桂，现在什么位置？后续部队又是谁的兵？也说说他们的位置‐‐你看，这是小金川，这是我们抚边镇，这是大金川河，这是小金川河，这个位置嘛，是水海子，再向北‐‐是郑文焕的大营，就在达维……明白么？&rdo;他用刀鞘在图上缓缓移动，叶丹卡开始一脸茫然，渐渐的，眼中放出光来：他也看懂了，用粗大的手指点着丹巴这个镇子，说道：&ldo;这个叫阿桂的是个满人，还不到三十岁，仗打得很精，他现在这个位置‐‐达维南，这里，扎旺，是郑文焕的粮库。那里很cháo湿，运上来的粮食就得赶紧吃，不然就霉了。大炮现在正在用人力向小金川拖，用木头扎成排，在滩里拖运，至少还要五天才能到小金川城边。新近在城下驻扎的汉狗子叫罗泽成，大约有两千人，都在城南，他们往城北运动，不熟悉道路，两个陷进泥潭里，两个被竹签扎透了，又缩了回去。看样子，大炮运过来，郑文焕就要亲自到小金川城下督战了……&rdo;

&ldo;小金川？&rdo;莎罗奔冷笑着摇头，&ldo;除非猪才会那么笨，在城里和他打仗！我看，郑文焕是想摆个阵势，吓跑了我们，好向乾隆交差！老岳军门说过，项羽百战百胜，一仗打败，就自尽在乌江。张广泗自从在苗疆打了胜仗，狂得眼睛长到额角上，我也要叫他尝尝金川河边自刎的滋味！&rdo;

众人见他说的这么有把握，知道他已有了主意，莎罗奔端过苏油灯又仔细看地图，点点阿桂的驻地丹巴，站起身来，一时间又变得心事重重，只是沉吟踱步，几次站住想说话，又咽了回去。老桑措问道：&ldo;故扎，有什么为难的么？&rdo;

&ldo;这个阿桂进驻到丹巴，离着刮耳崖只有二十里路，&rdo;莎罗奔沉吟道：&ldo;刮耳崖里老洞中存着我们的粮食‐‐他是不是嗅出什么味道，要断我们的粮？&rdo;

几个人都怔住了。他们都知道，刮耳崖不但存着粮食，还有盐巴、苏油，还有药品，还有一掘就能到手的黄金！这一突如其来的反问众人心里都打了个寒颤。老桑措目光炯炯盯着苏油灯，说道：&ldo;先打掉小金川的郑文焕，看他回不回来救？&rdo;

&ldo;我就是在想这件事。&rdo;因为思虑极深，莎罗奔的眼睛猫一样放着绿幽幽的光：&ldo;假如这个阿桂，知道我刮耳崖中有粮食，会不会不顾小金川安危，截断我的粮道？&rdo;他嘬吸着干燥的嘴唇，在地图前仔细审量，神色变得缓和了些，说道：&ldo;阿桂肯定还没发现我们的秘密！如果发现了，他立即就会不顾一切扑上去卡断我们的粮道！他在丹巴干什么？是想到我们小金川失守，一定从这里夺路向西，他要把我们堵住！我们如果要过夹金山，他也可以从丹巴袭击，打乱我的队伍……这个阿桂够狠的啊！&rdo;

&ldo;事不宜迟。&rdo;仁错活佛揩着鼻尖上的汗，说道：&ldo;我们狠打小金川，阿桂就会往回缩！&rdo;

莎罗奔用力握青藏刀刀鞘，手指变得苍白，咬牙说道：&ldo;对，就这么干。明天拂晓就行动，派五百人抄东路绕过达维，到扎旺烧掉他们的粮库，一路把路标全部拔掉，再派五百兵在达维西边佯攻。叶丹的人马一千七，派出二百人佯攻阿桂，装作要夺路逃命，剩余的一千五百人和我本部人马去围困小金川，如果阿桂回援，原来佯攻的人就一路牵制，放冷箭she他的人马，杀他的探路兵，我的本部还可再抽五百弓箭手扼住刮耳崖东路河道，阿桂没有长翅膀，三天之内就能歼灭小金川的清兵，回过头来再和阿桂算帐！&rdo;他神采奕奕，挥着刀鞘又指马寨沟，&ldo;吴喜全的兵是防我们攻康定大城，又防着我们过雪山逃命的，我们不攻康定也不过雪山，他这支兵就设得没有用处，听到他主帅被困在小金川和达维，他不能不来救，其实这条道儿要走五天，他兵不到，小金川的清兵已经被歼了！大金川的兵来援小金川这一条也要虑到，但有两条：一，他们未必料到我们敢于重新夺回小金川，二，他们信息难以联系，未必知道这个军情，即使料到，这条道至少要半个月才能走过来，那时候大局已定，谁也莫奈我何了‐‐总之一句话，歼掉郑文焕从达维抢攻小金川的三千人，我们就卡住了毒蛇的七寸，怎么摆弄都对！&rdo;

&ldo;老人和孩子怎么办？&rdo;仁错活佛问道。

莎罗奔松弛地舒展一下高大的身躯，笑道：&ldo;那要拜托活佛，带他们向刮耳崖东躲避。&rdo;他是个心思异常灵动的人，怔了一下，又道：&ldo;白天休息，夜晚打着火把行动，慢慢地走。小金川的敌人会以为我主力向西，可以麻痹他们。阿桂知道我主力在刮耳崖东，也不敢轻易增援小金川‐‐怎么样？&rdo;他用得意的目光征询着众人意见，&ldo;他的兵多又有什么？地理不熟，联络不通，战线有千余里。我们打穿插，各个击破，先打首脑。我看他无法应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