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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第1页）

&ldo;贫瘠灾荒地方官，督责百姓生业救荒这一条。臣越想越有道理。&rdo;刘统勋道，&ldo;这里的叫化子，有许多是年年都来，家乡有灾无灾都来。他们有句口号&lso;地是刮金板，不如讨饭碗。要饭三年，给个县官不干！&rso;有的地方相沿成习，秋种夏收一毕，倾家出动出来富庶地方讨饭，一布袋一布袋的制钱背回去。本乡还发给他们&lso;赈荒粮&rso;！这里，苏、杭、扬、湖，还有无锡南通，无赖游民结成&lso;花子帮&rso;，白天装可怜乞讨，夜里聚赌y盗，什么无法无天的事都做。待破案擒了易瑛，臣头一件就要捣毁这个&lso;花子帮&rso;‐‐有的帮首腰缠万贯妻妾成群。臣还要查实劣迹，奏明请旨明正典刑！&rdo;纪昀笑道：&ldo;延清说的是！他们这是&lso;聚众结帮&rso;，不必去查，就能定罪的。本来老实百姓，进了这痞子帮，许多变了歹徒，这不是小事情。有些人何尝可怜‐‐六合县汤家镇饭店那个小叫化子，主子还记得吧？问他是哪里人，他伸着手，这么‐‐俺是商邱的……爷呀……可怜可怜……爷呀！‐‐我心说你是&lso;爷&rso;，我倒成了孙子了！&rdo;

大家听得哈哈大笑。乾隆点头指着纪昀笑道：&ldo;怪不得你死活不肯施舍，朕当时还觉得你太忍呢！&rdo;纪昀忙躬身陪笑，说道：&ldo;主子是仁德慈悲通天彻地的，臣只一颗平常心，不敢太忍，又不能不忍。&rdo;傅恒见乾隆欢喜，在旁凑趣儿，笑说：&ldo;他在佛爷跟前是平常菩萨心，有时也不平常呢！上回说要作诗作得比李杜好一倍，我说你试着说两句。他说&lso;四个黄鹏鸣翠柳，两行白鸳上青天&rso;又说&lso;新松恨不两千尺，恶竹要砍两万竿&rso;！&rdo;众人听了又复大笑。

当下金鉷又向乾隆奏说了几处行宫修复情形，又说及自己将赴广州。华洋杂处民风刁悍，请旨再铸几门红衣大炮，筑炮台御海寇，还有各地驻军绿营布防调防设置，足用了小半个时辰。乾隆听得也甚专注，待金鉷讲毕，皱眉说道：&ldo;教堂的事已经屡次有旨。他们洋人蛮夷愿意信天主、信那稣，可以听便，教堂就是给来天朝贸易的洋人用的。在中国传教不行，我们有儒释道，足够用的了。传教的要赶出去。中国人信洋教，那是悻逆祖教，拿住一律流配三千里！鸦片的事也要管一管，药用不可缺。太多了嘛！宗室里有几个贝子，不入八分公也都抽上了，朕已经传旨内务府，查一查，都是哪些亲王、王爷、贝勒贝子吸食鸦片？要重重处分！&rdo;

因乾隆不肯住行宫，金鉷恰要搬家，已装裹好行李。几个人都建议住进金鉷私宅，金鉷自然千情万愿，乾隆笑道：&ldo;住到谁家，都要搅闹得阖门不安。住总督衙门呢，刘统勋身子骨儿打熬着，又办差又侍候，你们都有公事。朕住毗卢院吧，还是他们几个跟着，这里差使依你们平日制度，不要过去请安，有什么事请见，告诉纪昀他们一声就是了‐‐尹元长金鉷，朕还没用早膳呢！他们必定也是饥肠辘辘的了。尽一尽地主情谊罢？&rdo;

&ldo;已经过了午时，主子还没用早膳！&rdo;尹继善听得一怔，起身埋怨傅恒道：&ldo;你一来就该说的‐‐我们一开始吓懵了，后来又欢喜昏了，竟没有问一声！&rdo;忙就起身要去安排，乾隆笑道：&ldo;我们又不是饥民，你就慌得这样。随便用一口，我们也就去了‐‐朕来南京的事声张出去，你担不起干系的。&rdo;尹继善忙躬身陪笑，说道：&ldo;奴才理会得，主子放心！既这么着，小伙房原来给奴才预备的，主子用；奴才们吃师爷们的饭，师爷们到大伙房吃去。&rdo;说得众人一笑，尹继善自退出去安排。

乾隆只留了刘统勋陪着用膳。尹继善傅恒金鉷兆惠纪昀五个人在前面花厅吃饭，一边吃一边商议如何在毗卢禅院四围周匝布防‐‐寺中上香人人去得，皇帝只以香客身分居停，护卫绝不能松弛，又绝不能带半点&ldo;声张&rdo;。尹继善和金鉷的全部亲兵马弁戈什哈加到一处，也有千余人。金鉷犹觉人不敷用，尹继善道：&ldo;毗卢院东北藩库、织造司库、守库的兵营还有两千号人，一声号角传过去，顷刻就能围了这座寺。只是皇上身边近卫少了些，应付不了仓猝肘腋之变。但人带得多了，就又不像香客了。&rdo;

&ldo;不碍。&rdo;傅恒口里嚼着馒首，凝神看着地理形势图，对兆惠道：&ldo;你吃完去换海兰察来‐‐吴瞎子、端木良庸都跟着，都是天下顶尖儿的好手，还有巴特尔几个护卫，两个贵主儿也手段不凡，主子自己本领，寻常十人也近不了身，明的暗的好几层保驾的呢！就这么着安排，我和纪昀就住藩库、勤着点联络就成。我们又不是到了危城，太张皇了不好。只是毗卢院太破败，怕委屈了主子了。&rdo;尹继善笑道：&ldo;一年前已经重修了，方丈是南京第一高僧。法空和尚，道德高深精通佛典，可以陪主子谈禅说法，也可防左道妖法伤损主子。&rdo;恰海兰察下岗进来，纪昀笑着拍凳子，&ldo;这里坐，赶紧吃。我还有好东西送给你！&rdo;

海兰察捉起箸挟一块牛肉便填了嘴里。他天生的活泼人，一路相处，已和傅恒等人&ldo;老傅&rdo;&ldo;老纪&rdo;地闹起来。接着尹继善的话说道：&ldo;哪有什么左道右道？制台忒仔细的了。世上有鬼神没鬼神，问我和兆惠，杀人论千，尸积如山，我和兆惠还专门去寻鬼来着，瞎！除了鬼火，什么鸟鬼也没见过！&rdo;

&ldo;兆惠那么严肃凝重的人，还跟着你干这个？&rdo;纪昀手帕子揩了嘴上油渍，从座下取出两套书递给海兰察，一边问道：&ldo;寻鬼做什么？寻男鬼还是女鬼？&rdo;海兰察嘴里呜噜着吃东西，翻着书，皱眉道：&ldo;这是沈约的诗韵，我只懂得白刀子进去红刃子出来，要这破玩意儿干嘛‐‐男女鬼都寻，寻见男的瞧个稀罕，要是女的，就把来个鬼婆娘睡。&rdo;

傅恒还在看地图，听得扑嗤一笑，问道：&ldo;女鬼要多了呢？&rdo;

&ldo;多多益善，咱是韩信点兵！&rdo;

&ldo;要是一大群呢？&rdo;

&ldo;我也有一大群兵！&rdo;

众人哄堂大笑。纪昀笑得胡子乱颤，说道：&ldo;兵鬼相配，我可没那么多钱买诗韵送‐‐你一套，兆惠一套，拿去研究‐‐算我给你们两对鬼夫妻的新婚贺礼！&rdo;金鉷笑道：&ldo;雅得很，之子于归四大韵部！&rdo;

&ldo;你们绝不要往雅处想这位纪大烟锅子！&rdo;傅恒一手捏地图，一手指着书笑道：&ldo;只管往俗处想，越俗越对头！&rdo;纪昀扇子拍膝说道：&ldo;元长已经看穿了，我就直说，真的是新婚四大韵部‐‐难道你们不要&lso;平上去入&rso;？&rdo;众人听了又复哗然，待接着要议事时，却见刘统勋偕兆惠款步进来，便都停了说笑站起身来。

&ldo;从现在起，护驾的事由我统筹。&rdo;刘统勋面色凝重，立在当门说道，&ldo;傅恒和海兰察兆惠三人，明天启程去四川整军。勒敏在汉阳已经接旨，在汉阳你们停三天，然后到成都行营去‐‐这是旨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