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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第1页）

王八耻也缩回了手，那拉氏做贵妃时就和他有这一脚了，她的心思从来没有这次说得直白，瞧她巴巴望着自己，也觉虽是贵为天下之母，其实怪可怜的，怔了片刻叹道：&ldo;娘娘，您晓得十二爷身子怎么作残了的？就是吃这个药吃的了，听老赵说，和亲王爷给了阿哥爷个戏班子，里头很有几个狐媚子，小爷向和大爷要了些助战的药，就吃伤了身子……这只可慢慢儿调理，寻个好郎中打补肾上头着手，也就缓过来了。爷还年轻，好好儿用药不碍的，只千万不敢乱用虎狼药的。不过奴才还得劝娘娘别太痴了，听万岁爷说的，咱们大清气数里头皇后的儿子当太子不利‐‐不管哪个阿哥当皇上，您都是排排场场的皇太后，都是您的儿子，何必指定自己亲生？&rdo;说着，试探着手又伸进被子去摸……

&ldo;唉……话虽这么说，不是自己的肉，终归贴不到自己身上啊……&rdo;那拉氏眨着眼看着黑处，&ldo;皇帝待我面情儿上和气，其实和前头皇后比，十成里没有一成好……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问也不能问。&rdo;王八耻笑道：&ldo;娘娘不用问，继位诏书早就写好了，就在正大光明匾额后头金皮匣子里！宫里人传言，是颙璘阿哥！&rdo;皇后身上一颤，按住了王八耻的手，偏转脸问道：&ldo;真的！这么大事你怎么知道的？&rdo;

王八耻把嘴凑到那拉氏耳边，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ldo;……那个高云从娘娘知道吧？不哼不哈的心眼子灵极了！去年元旦他侍候上书房笔墨，皇上那天焚香斋戒写的诏书，折着页子放在奉先殿香案前头。旁边就搁着金皮盒子，就眼见皇上放进去，加锁加封，叫阿桂和巴特尔送进乾清宫去的！&rdo;

&ldo;那你怎么指定是十七阿哥（颙璘）？&rdo;

&ldo;娘娘伸手……&rdo;

那拉氏伸开手，王八耻在她手心里慢慢写了一个&ldo;璘&rdo;字，到最后一笔用了点力，说道：&ldo;那纸虽然折着，这一笔画得长了一点，露出一竖来一你想想看，除了早死了的颙璋阿哥，哪个阿哥名字最后一笔是竖着写的？&rdo;那拉氏没有言声，颙琰、颙琪、颙璇、颙（王+星）、颙璂，直到颙璘……果真只有颙璘名字最后是一竖画！这就是说，即使颙琪立即康复，能横枪跃马，能弯弓she雕，也只能跟在魏佳氏的儿子身子后头一口一个&ldo;皇上圣明，臣弟无能了&rdo;！暖融融的热炕被窝里，她突然觉得从脚底下泛上一阵寒意，竟不自禁打了个噤儿，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ldo;娘娘！&rdo;王八耻忙问道：&ldo;您不受用么？哪里不舒服？&rdo;

&ldo;没有。&rdo;那拉氏双目炯炯望着殿顶的藻井，幽幽他说道，&ldo;你说得是，颙璘也是我的儿子。&rdo;

&ldo;那您……&rdo;

那拉氏半裸着撑起身子，看看灯，突然一笑，说道：&ldo;得过且过，得乐子且乐吧……吹灯上来，听我跟你说……&rdo;

外面的积雪已经半尺厚了，北京的头场雪很少有下得这么大的，广袤黯黑的天穹上浓重的阴云在夜里根本看不清什么颜色，也不知道它是厚重还是稀薄，它就那么浮动着，低低地压在这座死寂的、阒无人声的古城上。落雪其实已经不是那样&ldo;崩腾&rdo;而下，却仍在时疾时徐坠落着，落在城垣上、茅屋顶、雕雍兽脊上和大大小小曲曲直直的街衢胡同里，这个时候登上景山顶，可以说真的是&ldo;眼空无物&rdo;，一片迷茫混暗，但假使你手中有一技魔杖，一挥之间揭掉所有的屋顶，就能看见各个屋顶底下或悲愁或喜乐，或慷慨激昂或蝇蝇狗苟，勃谿口角嬉笑怒骂文章词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什么样儿的应有尽有。

乾隆在魏佳氏的屋顶下。这里又是一番光景。王廉送乾隆一进屋，照规矩便要退出，一边打千儿请辞，口中道：&ldo;那幅画儿要是主子还要，奴才明儿一早过去给您买过来，和大人已经把价钱砍下来了，防着店主急着脱手，去迟了怕弄不到手。&rdo;乾隆手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ldo;做生意的也不容易，和珅这么一闹，令晚他是要苦恼一夜的了‐‐把画儿买到手，真真实实把底细说给他，给他加五百两银子，这么着朕也安心。&rdo;见王廉要走，又叫住问道：&ldo;娘娘怎么知道朕出宫去了？是你禀的？&rdo;

&ldo;奴才哪敢！&rdo;王廉唬得腿一软，看看乾隆不像要发怒，才定住了神，说道：&ldo;主子爷呀，您前头有话，奴才就死了，怎么敢乱说一句？再说的了，能在您跟前侍候，这里头的人谁不是小心上加小心！就为往后还能多巴结，奴才又何苦掰屁股招风自己坏自个的事儿？再说‐‐&rdo;

&ldo;别说了。&rdo;乾隆摆手止住了王廉，笑道：&ldo;朕谅你也不敢。再说皇后是朕的正配，她也该当知道的。朕是诧异，出宫时候儿没人见着我们呀！&rdo;魏佳氏一边斟茶捧给乾隆，笑道：&ldo;这起子贼王八太监眼亮着呢！就是出神武门，也有守门的苏拉太监和善扑营的人。主子爷大白天大摇大摆出去，还不给人瞧见？&rdo;乾隆想了想，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命王廉退出，叹道：&ldo;宫禁严些原是好的，连朕也不得自在出入！圣祖爷当年常出宫访查的，还在白天观那边读过书。放在今日那还了得？军机处的、内务府的，还有你们，都炸窝了！&rdo;一边说，笑着打量魏佳氏。

大约因屋里热，魏佳氏早已脱掉了外边褂子，头上挽着个喜鹊髻，松松的已经半亸下来，里边的紧身小袄箍在身上，裹得伶伶俐俐，正忙着往银瓶里倒水，见乾隆这么看自己，忙也上下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道：&ldo;奴婢太胖了，招主子笑……&rdo;乾隆笑道：&ldo;肥环瘦燕，各有各的好处。看你这双腕子，雪白生嫩的，像一断玉藕，皇后倒是每日节食，说是&lso;惜福&rso;，其实是怕胖，摸起来骨头都一节节儿分明。&rdo;魏佳氏挽首半嗔一笑，伸着被子道：&ldo;主子玩笑了，我怎么和娘娘比呢？连摸……娘娘的话都说出来了！告诉主子一句话，娘娘是个细心的，不像我没心思，胡吃海喝过日子，三个饱一个倒，怎么不胖？&rdo;

&ldo;你不懂佛法，&rdo;乾隆由着魏佳氏退掉外间的金龙褂，顺手拧了一下她颊边，笑道：&ldo;天造地设的，就是这等没心思不算计的才得个大福！你的两个儿子也调教得好，老四朴拙无华，诚实庄重，老十六才华横溢英气勃勃，又方正不轻浮。这都沾了你出身艰难，知道人间疾苦的光儿。&rdo;魏佳氏听他夸儿子，不禁脸上放光，眼中也熠熠有神抿嘴儿一笑，说道：&ldo;有其父必有其子，六个阿哥都是好的。我也不希图非分福，讨吃化子似的一步儿一步到这儿，还不算大福？还不知足？再有什么想头、老天爷也烦了我贪心了！&rdo;乾隆点头道：&ldo;都似你这么想就好了。&rdo;

说着二人上炕，少不得有一番夫妇敦伦之举，轻车熟路的顷刻了事了，听自呜钟响了一声，才正丑时时牌。魏佳氏意犹未足，偎在乾隆身边，一边用手摩弄，轻声叫道：&ldo;皇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