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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第1页）

福康安想了想，说道：&ldo;还有第二？说！&rdo;

&ldo;家属早已被你们捕拿了，一人作事一人当，不要难为他们。&rdo;龚义天直盯盯看着福康安说道，&ldo;我也久闻你的大名，是说话算话的汉子，我要你给我一句话！&rdo;

福康安看了看从庙中拥出来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十，说道：&ldo;你也是条汉子，只是错了念头错了路头，深可令人惋惜。国法俱在，我也不得自专，家属我可以不杀，但依律要流配为奴，跟着你的人是&lso;从逆&rso;，法无免死之说。&rdo;

龚义天听了，平静地一笑，说道：&ldo;你说的也是实话，既然不能许诺，我也不给你全功！&rdo;他&ldo;噌&rdo;地拔出刀来，空中弧光如电闪一耀，己将身边王炎砍翻在地，人犹未及惊呼一声，已经横刀在项，猛地一拉，项中顿时血流如注……拄刀在地，身子犹在晃荡，二十几个人一齐拔刀在手，有的互刺，有的自刎，像被一阵风突然吹折了的一片小树林，人们纷纷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下……

&ldo;好汉子！&rdo;福康安惊呼一声。他突然觉得有点眩晕，盯视着那些还在颤抖蠕动的尸体，良久才移开了目光。他自己也像中了一刀似的踉跄了一步，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心中迷惘得一片空白，忧郁地对周围军士们说道：&ldo;你们不要学其心行，但要学其志勇……就这样吧，打扫战场，清点敌我人数，验明龚义天和王炎的正身……&rdo;

第三章

本节字数：103567

?五趁火打劫和珅擅权乘乱取利杀人灭口‐‐

龚义天王炎造反，救了和珅一命。刘墉奉了圣旨又奉颙琰王命&ldo;协助福康安&rdo;剿灭&ldo;逆贼&rdo;，一离济南，和珅立刻掂量出这是杀人灭口的千载良机。若平邑不出这样的大事，刘墉是正钦差，下头还有钱沣辅助，像审国泰这样人物，颙琰也要坐堂观察。果真朝廷能原宥国泰于易简，一床锦被遮盖，好歹他也迸了军机大臣，国泰也许就真的不攀咬他了。但明摆的事，国泰贪贿婪索天怒人怨，比起王亶望一案情罪重得多，贪污的银子数目也大得多，朝廷部议沸腾龙心震怒，断无不杀之理。别说是国泰当堂叫出来&ldo;你收我七十万&rdo;，就是押赴刑场，道上一嗓子喊出来，顷刻之间就会送了他进养蜂夹道吃冷饭睡死人床等死！因此他尽自明面上竭力镇定，每天夜里都是一梦三惊，听见门动床响都会吓得一弹而起心跳如兔子撞头，惊怔不己，饶是他机警怜俐顽皮无赖，后来乾隆屡屡下旨，查办孙士毅，从轻发落东省属官，一道圣旨如一记重锤砸在他已变得脆弱的心上，他已经觉得自己撑不住了，要崩溃了。

所以圣旨一下&ldo;着刘墉前往福康安行在&rdo;，他一颗绷得太紧的心一下子松下来，几乎软在椅子里。和珅按捺着一腔狂喜，一头忙着帮福康安调拨军需，张致着劳军送行，又急急发文各府&ldo;军事为最要之务，一切供需如奉钧旨，先行遵办再补禀帖，贻误军机，本大臣依军法正律&rdo;；……一头还要因自己&ldo;不能随军杀敌立功&rdo;苦恼得蹙额皱眉，因此，刘墉在平邑城门上的私话，什么贺老六，以及&ldo;三十万&rdo;，尽管是实话，却不是实情。和珅做作出来是题中应有之义，口头上有所推倭，心头其实正在心花怒放，刘墉钱沣都是君子心性，哪里知道他这些把戏？

但若不请旨，刘墉不在位，擅杀国泰，也是件了不得的事，国泰&ldo;自杀&rdo;要费很大周张，钱沣日日在眼前碍手碍脚，也未必就能下手成功。没有奉旨，就公堂审断也不能用刑，派刘全下手，自己也难脱干系……和珅一夜没有合眼，总算想定了主意，天不明就翻身起来掌灯。刘全在外间听见动静，三下五去二蹬裤子披衣过来，揉着惺松的眼睛道：&ldo;中堂爷前半夜没睡好，回笼觉再眯一会子吧，天还早呢……&rdo;

&ldo;后半夜也没睡好，已经错了困头。&rdo;和珅站在床边一边撒尿，一边说道，&ldo;弄毛巾擦把脸，磨好墨，我要写奏折。&rdo;刘全答应着，叫人把尿罐子提出去，冲了热水涮毛巾拧干了递上来，笑道：&ldo;爷的心思奴才有什么不明白的？刘大人这一走，您就是济南王，叫谁死谁能活？您这是要请旨，万岁爷不叫杀，反而麻缠！&rdo;

和珅不动声色擦干了脸，这个刘全说话直隆通儿，还和过去贫贱时那样，怎么成？他皱了皱眉头，看着刘全橐橐磨墨，缓缓说道：&ldo;刘全，我已经几次跟你说了，你现在是朝廷官员，有功名有身份的人，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见过事吗，怎么说出话来仍旧放肆，一付流氓相，一口痞子腔？作事若不能光明正大，我有法子开销了你，实心实意为朝廷打算，我就能升你的官！&rdo;

&ldo;啊‐‐是！&rdo;刘全怔了一下，立刻收敛了一脸精明相，变得温驯腼腆了。为他这张嘴脸，和珅明斥暗劝，已经说过多少次，已经老实了许多，今几也是高兴得一不防头露出了本相。他跟和珅多年，官场大小人物见得多了，已经摸透这些人秉性：再龌龊的事，只能心里想，脸上不但要庄重肃穆，所谓&ldo;胸中正，眸子暸&rdo;；说出话来更得要&ldo;光明正大&rdo;，天理人情上头站得住脚，拿得到桌面上‐‐官大过知府一级，就是背后私地说话，也得留心带上子日孟云圣恩如天这类话头……他咽了一口唾液，涮了笔铺纸，讷讷说道：&ldo;国泰断然难逃王法。我是有个混账想头：您一刀剁了他辕门外，百姓夸您是青天，皇上也要赞您有风骨有气力。这大好事，刘大人回了济南就轮不到您了……我想错了，中堂爷只管训斥责罚……&rdo;‐‐话这般说出来就差强人意了，和珅听他改错纠谬还算迅速，满意地点点头，说道：&ldo;盼我在皇上百姓面前露脸，这个想头不算混账。但这么大事得请旨，懂么？我不能趁刘石庵不在自己专擅，沽名钓誉的，叫人看着恶心。&rdo;说着提起笔来。

这个腹稿打了半夜，和珅写起来几乎文不加点，请了圣安，又说明刘墉已经离济，&ldo;龚三瞎子王炎逆贼之乱可望数日之内敉平&rdo;，接着便胪列国泰罪状，却是另出蹊径，除了&ldo;欺君&rdo;&ldo;害民&rdo;两大罪不消说得，第三&ldo;大罪&rdo;是&ldo;养痈&rdo;，精心结撰煞费苦思：山东，明衡王封藩地也，且居圣府渊茨，盗跖潜于绿林，遗民伏于山野，亡明遗根犹在，胜国孑遗不死，此巨jian猾寇临海而居，何事不可为？远者溯及圣祖世宗庙，有于七、齐二寡妇、刘黑七之变，近者王伦、龚三瞎子已非&ldo;罔顾国法&rdo;之一词可置，乃教匪盘结，公然树旗倡导复明灭清。刁悍民风复以谬解圣人经义，视君父若仇寇，谓治化日粉饰，亦非&ldo;治安不绥&rdo;一词可言。实我朝廷心腹之痈、社稷肘腋之患也，而国泰于易简养之、呵护之，遂成愈变而愈烈，愈演而愈难善后。奴才目视福康安调兵度支，轴轳供亿，心窃畏之、叹之，转而切齿痛恨国泰之误国也。今大军初动，民间惊惧，谓有&ldo;宫军所过寸糙不留&rdo;之谣言，且谓朝廷&ldo;护短，不治贪官，单剿难民&rdo;之语，国泰于易简养痈遗祸之害更见昭彰。且案情已明，主犯久羁不加处置，愈启民间之疑，恐有伤我皇上以宽为政、仁泽爱民之心，是国泰罪大恶极，圣聪圣明觉之察之，愚民无知，乃以于易简国泰身为重臣，反累我皇上仁名。用是请旨，即作雷霆之怒，遍霈甘霖之雨，消弭反侧以安民望而息谣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