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似压着心跳在走。
加护病房外的走廊上,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阴郁之气,怎么也挥散不去。
这个时间点,医院正好换班,所有的地方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狭长的走廊上,放眼望去,只站着夏温暖那么三个人,看上去特别的萧条。
宋母佝偻着脊背,站都站不直,她灰头土脸地挨着墙,一秒钟叹三次气旄。
女人回过头,眼眶红通通的,她扶住发热的额头,又一次快步走到加护病房门口。
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好不容易将手指虚握成拳了,她紧咬着牙齿,却怎么也敲不下去。
“霖霖啊……霖霖……我苦命的儿子……崾”
她根本不敢大声说话,连哭声都压抑着,伸手紧紧捂住嘴唇,一丝缝隙都没有留。
然后,宋母懊恼地甩开手,走到长椅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陆加则双臂抱胸,缓缓地踱来踱去,走廊上的灯光不算太亮,但却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尽头。
一步、两步……
他的鞋底擦过地面发出的声响非常的清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让人的心底非常非常的不好受。
而夏温暖,离他们两个离得很远。
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那是完全没有亮光企及的地方,黑暗慢慢地从头到尾吞噬着她,她的手抓住铁制的栏杆,伴随着整具身体发颤的频率——抖动。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放着的就是几分钟之前,宋亦霖“发狂”的模样。
没有吼叫,没有摔东西,更没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从薄唇的缝隙之中轻轻飘出的两个字——“出去”。
宋亦霖说话时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让人听不见。
但是,当那个字沿着空气落入他们的耳朵里的时候,就像是忽然被点燃的炸弹一样,轰地一声炸开,顿时就血肉模糊了。
夏温暖身上疼得厉害,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疼——宋亦霖真的如宋母所要求的那般,撑住了,而且非常的平静,平静到几乎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是,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他,夏温暖倒宁愿宋亦霖用力地撕,用力地扯,用力地丢,用力地吼叫,而不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病房里,默默地承受着。
就如同是一头行将就木的雄狮一般,在死前给自己找了一个山洞,然后备齐了食物和水,粮尽之日,就是它身死之时。
那么悲壮,那么苍凉……
夏温暖按住了心口,她努力做着深呼吸,但好像嗓子被人掐住了一般,一点空气都流不进去。
她看了宋母的背影一眼,轻轻地叫她,“伯母。”
“干什么?!”
宋母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回了三个字。
“我有话……想对你说。”
夏温暖闭上了眼睛,手指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那触感,干得就像是龟裂的土地一样。
她甚至开始怀疑,之前走出病房的时候,自己究竟有没有掉过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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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暖很庆幸自己最终能和固执的宋母达成了共识,但是第二天,她去隔壁找宋亦霖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