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深谙这个道理,可亲耳听到伤人的话从他嘴里吐出,仍刺的司念心口一痛。从小的情谊,哪有那么容易说放就放,她耷拉着脑袋,眼泪啪嗒砸在被褥上,洇开深色一片,紧咬下唇,到这个时候了还心存侥幸,试图唤起他的怜悯。
陈嘉佑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盘算着差不多该离开了,正要起身,突然听她问:“你昨天去家里,是和我爸妈商量退婚吗?”
“嗯,”陈嘉佑坦然,“今天我妈上门拜访,也是为这桩事。”
他在国外闹了一通,所有人心知肚明,感情是不可能有了。天下父母心,她爸妈为了司念着想,不会死咬陈氏不松口。他们迟迟没动,只是在等陈氏的态度,来决定双方日后的关系是敌是友。
陈嘉佑很识趣,趁过年这个喜庆的时候上门,主动低头赔罪。只是他没料到,外公嘴上说不管,背地里还是替他向陈铎锋开了口。陈铎锋有求于他,当然会听他的话,转而,郑觅夏便来做说客t?了。
司念沉默一时,又问:“你谈恋爱了?”
“……”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高中,还是大学?”
“……”
“你知道家里人不会同意的吧?”
“……”
“现在不是我,以后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我,永远轮不到你的那个她。”
司念泪珠滚滚,崩溃到破音。
她原本设想着和他保持一份体面,结果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如果南诗是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女人就算了,可她明明其貌不扬,穿得穷酸,扭扭捏捏小家子气,唯一比她强的地方在于南诗是第一次恋爱,符合陈嘉佑这个精神洁癖的喜好。
司念嫉妒的发狂,懊恼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不甘心地问:“如果,我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过,你会选我吗?”
“不会。”
陈嘉佑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耐心耗尽,一刻也不想停留。
人一起来,司念蓦地低吼:“我见过她了。”
陈嘉佑眉心一跳,霍然转身,眼神泠然,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寒声呵斥:“你非作死是吧。”
司念无惧无畏地看着他,惨惨一笑:“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想见一见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顺便交个朋友。结果发现,她竟然不知道你有未婚妻……听闻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家教肯定很严格吧,万一被她父母知道她是个第三者,你们这段感情会怎么样?”
陈嘉佑死死地盯住她,冷光洒落,衬得他长相越发出挑。浑身蒙着一层肃杀气。
“司念。”
他阴恻恻地道:“你最好祈祷奶奶能保你一辈子,否则,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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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诗靠着墙,意识逐渐迷离。浑浑噩噩中,感觉到手背一阵凉,血管发疼发胀,她顿时困意全无,笨拙的调低点滴速度。
护士拿来一只暖手袋,垫在输液管底下,南诗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手机嗡嗡作响。
南诗接起来,没等开口,便看到了站在护士台一侧的陈嘉佑。
他有一瞬的怔愣,随即掐断通话,大步流星的过来,上下左右地观察,语气焦急:“你哪里不舒服?”
“胃疼。”
南诗空出的那只手被他攥的发疼,作势要挣扎,他却执拗的不让她动。
陈嘉佑完全忘了刚才打电话是为什么事,眉头久久未能舒展,脱下外套,往她背上披。
南诗听他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扭了下身子抗拒,“我不冷,你穿着吧。”
陈嘉佑不由分说的用衣服裹住她,表情凝重,“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讲,你一个人来的吗?”
南诗正要回答‘不是’,发觉他的眼神有一刹那的停滞,顺势向下看去,原本藏在衣服里的项链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