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那内侍回禀的话,纪明琢立时软了腿脚。
宁真的臂弯原是被她挎着的,如今也跟着踉跄了下。
萧景润的眼风扫过来,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在哪捉着的?是死是活?”
萧景润问的是内侍,眼眸却看向纪明琢。
“回禀陛下,刺客潜伏在清光河里。人还活着。”
清光河只在丹凤门前有一段,其余部分都是暗河。想来此人见内廷搜查森严,无处藏身,便谋划顺着河水逃窜到宫外。
“嗯,谁在审?”
“回禀陛下,张副使亲审。经确认,刺客是上个月入选散直二班的,名叫项楚仁,罗州香岷县人。”
罗州,贵人纪明琢的祖籍所在。
“下去吧,让张敬好好审审。”
萧景润说罢,便进去看了长公主。
崔姝和温珣见纪明琢脸色煞白,忙不迭问她怎么了。
纪明琢则是紧紧拽着宁真的衣袖,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一屋子的人一直等了两柱香时间,才听到长公主平安无事的消息,其腹中胎儿也幸得保存,只是以后长公主得多喝些安胎安神的药了。
不一会儿,孙玄良请她们先各自回宫。
“陛下有旨,各位娘娘的心他知道了,现下还是给长公主殿下一个清净的休息环境比较好。”
崔姝原想和纪明琢一起回长乐宫,然而见纪明琢不知道为什么总和宁真形影不离,便没多说什么,自己坐轿走了。
“宁真,你……你说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去向陛下坦白一切?等张副使查出来,一切都完了。”
越想心越乱,纪明琢呼吸急促,走了几步便要停下来喘喘。
刚才天子的眼神让她脊背生凉,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宁真:“那我和你一道进去,毕竟这事我也知情。”
“不要,我已经跑不脱了,别再把你牵扯进去。这样,我们先对一下口供。”
说罢,纪明琢不由沉默,光她们俩对口供也没用。
项楚仁那边是个不确定因素,谁知道他会吐露出什么呢。
想了想,她说:“我现在进去找陛下言明,不会提及你。如果后来陛下再找你问话,或者是项楚仁那边扛不住审问,说了你见过他的事,那你就把一切都推到我和他身上,就说我们胁迫了你,知道了么?”
见宁真一脸担忧,纪明琢又道:“抱歉,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我真是昏了头了。宁真,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谢谢你信任我,只是我可能……算了,你快回绮华宫吧。”
说到后面,纪明琢竟有些哽咽。
随后,她转身就往建章宫跑去。
宁真立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那抹鹅黄色背影,尚未意识到这是她与纪明琢见的最后一面。
两日后,宫中竟没有一点关于项楚仁的消息传出,仿佛那一夜殿司兴师动众抓捕刺客是一场梦。
但是明眼人已经发现宫中禁卫似乎都变成了生面孔。
宁真让春姚去打听纪明琢的消息,春姚回来只说长乐宫闭着大门,守门的内侍换成了禁军。
再过了两日,春姚打听来了明确的消息,却支支吾吾了半天。
宁真一再追问,春姚才道:“贵人纪氏行魇镇事,着贬为庶人。”
“魇镇?纪妹妹怎么……”
宁真的疑惑刚出口,便想到了,也许是萧景润觉得丑事不该为外人所知,随便寻摸的一个借口吧。
只是历来宫中都是严禁魇胜之事的,这一回纪家估计都逃不了干系。
春姚点头,“纪大人教女无方,被夺了官身,与其长子幼子一道流放两千里。”
宁真:“纪妹妹的弟弟才五六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