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宇祖母整日里担惊受怕,知晓大孙子是举人老爷也并无半分喜悦,有的只有无尽害怕。
于是在夏天宇准备一鼓作气参加次年春闱的时候,便让小儿子和其余孙子前去暴打夏天宇一顿,并将他准备的那些文房四宝通通毁去,叫他无法参加会试。
夏天宇就这么错过三年前的会试,好不容易又蛰伏三年。
这次他学聪明了,早早就守在贡院不远处,连文房四宝都托了要好的同窗帮忙捎带,偏还是叫夏家人堵了个正着。
正打算故技重施,暴打一顿后毁去东西。
只打了几下,就叫送东西的同窗拦下,说他们无故殴打举人老爷是要吃牢饭的,才将将将他们吓住。
奈何人在事关生死时异常胆大,夏老太太仗着年纪大又是夏天宇的亲祖母,夺过东西直接撕扯毁了。
这才有的这一幕。
“白兄,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位同窗说的是义愤填膺,口齿伶俐的将来龙去脉道明,“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白晏清眉头紧皱看着满地狼藉,又看了眼因他到来而龟缩在一侧畏畏缩缩的夏家人,清官难断家务事。
更何况夏老太太有着身份上天然的优势,本朝又不允许长辈尚在的情况下分家,夏天宇根本无法抵抗。
温和地问向站在一旁气得发抖的夏天宇,“人可有伤着?”
夏天宇红着眼摇头,“多谢白兄关心。”比起身体,他更绝望的是他无法继续科举,十数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功成名就。
奈何他所受的最大磨砺都是来自最亲的家人。
整理了情绪对着同窗廖毅盛致谢,“多谢廖兄,夏某不耽误二位考试,祝二位持将五色笔,夺取锦标名。”
廖毅盛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实说他也不明白夏家人为什么这么痛恨夏天宇。
夏天宇高中,那是对整个夏氏族人都有好处,族中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少纳多少税。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就没见过夏天宇这般聪明的人,整个学院的夫子都在夸赞夏天宇,否则也不会开恩让他守门房挣一份微薄的收入度日。
白晏清看向畏缩的夏家人,呵斥:“还不快快离去,扰了我等考试,你们拿什么交待!”
夏家人互相对视,白晏清浑身的穿着与气度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得罪的起的,身旁又跟着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对方随便一抬手,他们就能下十八层地狱。
从他到来的那刹那,他们就不敢吭声,想要偷偷溜走,偏偏他们动静太大,四周都是人,一动就能叫人发现。
“娘,要不就先算了,反正这畜生的东西已经被咱们毁了,谅他也考不成了。”夏二叔对着夏老太太耳语,又悄悄瞅了眼白晏清,“这位公子咱们怕是得罪不起。”
说是耳语,这声音在场的人有几个听不到?
夏老太太暗瞪一眼夏天宇这个灾星,本来还想装身子不爽利困住夏天宇,谁知道这小子总能绝处逢生,果然是来害他们夏家的灾星,不甘道:“我们走!”
夏家人一步三回头走了,估计是着急回去谋划接下来该怎么破坏夏天宇的青云路。
夏天宇苍白着一张脸,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最难看的模样就这么剖析在往日同窗面前,真叫人从心底里难堪。
他绝望的是这次考不成,有夏家人时刻盯着,他下次也未必能考。
他虽是举人老爷,一没钱二没路子,想要托人弄个官位也不行,最好的下场便是找个偏远的地方当个私塾先生。
“二位还是快入考场吧,迟了就不好了,莫要为我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