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显得越发的苍茫与混沌。
一袭轻便男儿装的丁小鱼正率领着两队人马,在严峻的山野涧寻找着止血化瘀的药材。
原本消瘦娇柔的女儿身,着一袭略微宽松的锦质黑袍,越发映衬的丁小鱼更为的娇弱。只是,她身上所透着那股子远远大于她娇弱模样的冷峻且沉稳的气质,却使得身侧的人对她马首是瞻、心生佩服。
偶尔,她会焦急的抬起头望着东方,可是眼前除了幽黑绵长的夜色,她便再也看不到了什么了。
不多时,就在丁小鱼欲率领众人欲折回营地之时,突然,随着东方传来一阵铁骑践踏地面的声音,丁小鱼迅速拧眉向东面望去,她依稀看到东方正火距冲天。
“是世子爷他们回来了!”
丁小鱼正激动的捂着胸口不能自抑,王萧已经无比兴奋的大声喊道。
“对,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
望着远方向军营蜿蜒移动的火距,终于反应过来的丁小鱼,眼眶突然一湿,她喜极而泣的叹道。
说完,她亦不顾脚下尖锐、凌乱的山石,迅速向山坡下奔去。
是夜,在刺目火炬的照耀下,望着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一具具危在旦夕的、血肉模糊的伤兵,丁小鱼感觉周身仿佛坠入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幽冥地界,寒的吓人。
“快,来人,世子爷受了箭伤,快来人!快让开!让开!”
突然,丁小鱼听到在燥乱的人群中,一抹无比刺耳的呼唤。这抹刺耳的呼唤,就像一计弥天响雷,瞬间劈砍的丁小鱼无法站立。
“韩诺,韩诺!”
突然,她像疯了一样冲进眼前拥挤的人群,向着那一抹声音的出处死命的奔去。
终于,在来回穿梭的人群中,她看到了正被几名侍兵抬在担架上的、似乎正处于昏迷状态中的韩诺。
“韩诺,韩诺你这是怎么了?”丁小鱼如疯了一样扑向他。
望着担架上流了很多血、就连身上的铠甲也几乎被挑碎、整个人俨然已被晕染成一片灼目血红色的韩诺,丁小鱼只觉得她的世界瞬间坍塌了。
她扑向韩诺,迅速用白皙的双手捧起了昏迷中的、他的脸,“韩诺,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说这此话时,丁小鱼泪如泉涌,而她捧着韩诺脸庞的双掌间亦染上了属于韩诺的鲜血。
“快,快把世子爷抬进营帐!”她虽然在痛哭,但理智却让她不敢怠慢一刻。
她死死的抓着昏迷中韩诺的手不愿意松开,唯恐她的一次松手,便会永远的、彻底的失去他。
“韩诺,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她一边随着担架向前快速奔跑,一边急切的呼唤着韩诺名字,而她一双沉痛绝望、悲伤又恐慌的眼神,在一片灰暗的世界中更见灰暗。
“小鱼……”似乎是听到了爱人的急切呼唤,昏迷之中的韩诺突然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他伸出手,想要吃力的握住丁小鱼的,“傻瓜,不要哭……”
“韩诺,不要说话,保存好体力。”看到突然醒来的韩诺,丁小鱼再次喜极而泣的说道。
“傻瓜,不要哭……”
说到这里,韩诺的手突然一沉,他再次昏厥了过去。
“让开,快让开!”看到韩诺再次昏厥,一直焦急的跟在韩诺身侧的卫江在前面高声驱喝道。
韩诺很快被抬进了营帐,军营中的大夫被丁小鱼支出去照顾其他的伤员,而她亦准备亲自为韩诺处理伤口。
半个时辰以后,当丁小鱼脸色无比惨白的为韩诺将肩膀内的箭头取出、包扎完毕之后,丁小鱼几乎处于虚脱状态。
要知道,为韩诺取出肩膀内的箭头,她比正常的大夫更加耗费体力,她精神上的煎熬与挣扎也会更加的强烈。
“夫人,世子爷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丁小鱼乏力的瘫坐在韩诺的床侧之际,拄着拐杖的季四突然快步冲进了营帐。看样子,他也伤的不轻,身上多处被包扎着,腿也被绷带绑着。
“夫人,对不起,是属下没有保护好世子爷,让世子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待丁小鱼回答,季四突然将手中的拐杖一扔,竟不顾受了重伤的腿伤,而是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丁小鱼的脚下。
“季四,你快起来。”丁小鱼一惊,迅速弯下腰要扶起季四,“季四,你已经尽力了。你不用自责,世子爷没有什么大碍,他肩膀内的箭头已经被我取出来了,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倒是你,伤的这么重……”
“夫人,您还是让季四跪着吧,季四只有这么跪着,心里才会觉得轻松一些。”季四红着眼眶说道,一个铁骨铮铮的汗子,在此刻竟还落下了眼泪。
“季四……”
“季四,你给……本世子站起来!”丁小鱼正欲劝阻季四,随着身侧突然传来一抹在虚弱中却透着无比威严的戾喝,丁小鱼的心中猝然一惊,当她迅速回过头时,她喜出望外的看到:韩诺已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