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因为惊恐而扭曲。
一张嘴张开,满口黄牙!
“救我!”
“救我!”
他一手胡乱地把肠子往肚子里塞,另一只手撑着身体,往沈炼的方向爬。
沈炼扫视了一眼左右,没发现什么危险。
他猛地朝前一扑,拉住那个人的手。
“谢谢……谢谢。”那个男人嘴里全是血,尽力说出这四个字。
下一刻,沈炼听见了不远处马蹄声一停。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他拉住那个男人,猛地往侧面一滚。
“砰砰砰!”一阵子弹扫过。
子弹的落点,是那个人一秒钟前,脑袋所在的位置。
“谢谢……”男人大口大口呼吸着,接着对沈炼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似乎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沈炼知道,他痛到意识模糊了。
沈炼看了眼他的身体,然后使劲拍了拍他的脸,大声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
“荆楚,宜昌,刘大力……”男人费劲地,抓着沈炼的手,说出这句话。
“你来这里干什么?”沈炼大声问。
“荆楚保安团,来淞沪,打扫……战场,家里……晚稻该收了,想……回家……”这个叫刘大力的男人,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逝。
他想回头看一眼。
他的脑袋,立刻被沈炼掰了回来。
沈炼看着他的眼睛,那瞳孔,正在渐渐放大。
“荆楚保安团刘大力,家里晚稻快收了,我记住了,家乡稻田前,会有你的牌位的!”沈炼说完,伸手,遮住了他的脸。
他抬头,看向这个男人下身。
他的腿,留在了远处。
子弹把他的腰打断了。
血,和内脏,散了一地。
“湖北保安团。”沈炼回头,看了一下东边。
断壁残垣中,一匹匹战马和三轮摩托,载着士兵飞驰而过。
还有一台台铁罐头一般的老式坦克,行进着,冒出阵阵黑烟。
路边,有人在逃。
战马上的士兵,狞笑着,拔刀,一刀戳穿他们的胸膛。
用大海那一头的语言,大喊了一声:“第48个!”
视线尽头,有一座方形的建筑。
上面,有四个破损的,摇摇欲坠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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