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多星期了。”任少绛颓废地揪了揪头发,“再打电话就成了空号,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连他家里的角落都全翻了一遍,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今天路过顺便过来看看,看到开灯了,我以为……”任少绛苦笑一声,“还以为他小子回来了,没想到是你。”
“大致我了解了。”张深很不客气地从丢下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含在唇间点燃,烟雾遮住了神情,他夹着烟裹吸了一口,沉声说,“我会去找他的,就是把天翻过来,也会找到他。”
任少绛听得一愣,半晌面上浮出复杂之色,凉飕飕道:“以恒印的能力,想找个人还不容易?他只要坐交通工具,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恒印要是能帮着我的话。”张深斜了他一眼,“我们今天还会在这里相遇?怎么,难道创远连查个出行的能力都没有吗,还需要你把这儿洗劫一遍?”
“咱俩处境差不多,谁也别说谁。”任少绛被连讽带嘲了一番,脸色也不太好,“创远不管,认识的那些朋友知道恒印插手了更不敢管,他们都怕得罪人。我也是四处碰壁,没了办法。”
张深轻哼一声,静默半晌说:“我会去找的,一定把他带回来。”
“这是你应该做的。”任少绛没好脾气,“黎醒是为了你才走到今天的,你必须要对他负责,还有恒印那边,不管如何,你都要想办法解决。”
这话太管束人了,张深听得眉头一皱,不想再和这人同处一室了,转身就走。
“其他我都可以不管,唯独让黎醒名声受损不行,尤其还是和他人生经历息息相关的事情,用这种恶劣的手段抹黑,还不如直接将他雪藏,起码不用背负莫须有的恶名。”
任少绛起身,对着那个背影正色道,“我知道豪门水深,也许你在恒印说不上话,但还是希望你可以尽力,就算黎醒以后不在娱乐圈发展了,也请还他一个公道清白。”
“人生一世公平很难,这也只是我任性的私心请求。”
张深身形顿了顿,抓着门把手丢了句话:“我会让黎醒重回金字塔尖上。”
从千景出来,张深开着车开始了漫无目的寻找。找人是件难事,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他没日没夜地跑了四五天,几乎把半个北京城都翻一遍了,可这种原始的方法做起来不仅累人还没效率。
张深中途联系过谈鸣叶,但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接电话。入了夜,他开到京郊一座桥上,停车换换气,倚着护栏抽了根烟。分明夏日,这段时间的夜晚却总是乌云密布,连月亮都看不见,灰蒙蒙的。
张深抽完一根烟,对着乌云天空叹了口气。
黎醒你到底在哪里,已经离开了北京吗,可除了北京,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他碾灭火光,插着裤兜走回车旁,手刚搭在车门上,脑子里就闪过曾经和黎醒的对话,霎时如同醍醐灌顶。
真是糊涂了,怎么早没想的还有湖北这个去处,那里不仅有黎醒曾经的家,还有留过许多回忆的地方。重要的是,张深记得黎醒曾说过,有一个地方是他不想被人找到,才会躲藏起来的秘密基地。
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张深一刻也耽误不得,迅速上车打开导航,赶夜路上高速,直奔湖北。可惜开了没多久,就赶上了坏天气,进到河北的时候暴雨骤下,恶劣难行,他只得在服务站停靠,等待暴雨过去。
暴雨持续了四个多小时,一直到清晨才转小,张深身体还没好转,中途实在扛不住劳累休息睡了一觉,到了清晨起来吃了些东西垫肚子,才重新启程上路。
早上没有雨,太阳将阴霾一扫而空,张深迎着太阳一路前行,长途开起来实在累人,尤其是高强度的开车,更容易疲劳。他开累了就会减减速,如此反反复复,开了整整二十一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附近。
抵达荆州乡镇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湖北的夜晚也是乌云密布,像是随时会掀起一场狂风骤雨一样。
到了乡镇车速慢下来,张深顺着记忆摸索到那条曾繁华的街道,里面道路窄,suv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路口。
夜里没有灯,张深看着望不到头的长街,闪过黎醒孤独跌撞的样子,手指轻轻抽动了两下。他迈开脚步,只身走过那条路,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一家店,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书店门前。
张深看着书店有些恍惚,走过去刚想推门进去查看,余光就扫到了对面的屋檐,被树遮挡的檐墙处,似乎有个蜷缩的人影。
他心头一跳,松开拽门的手,放轻脚步朝那边靠了过去。他站在不远处,看清檐墙下的人后,瞳孔和心脏猛烈地紧缩了几下。
屋檐墙角。
黎醒贴墙而坐,头抵着墙壁,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漆黑无月无星的乌云天空。
明月失了光辉,从无垠广袤的夜空陨落,只能匿藏在世界的暗角里。
只一眼,心脏像被无数把利剑贯穿。
夜晚送来一阵风,卷起两人额前的碎发。
张深任由风卷乱发型,嘴唇翕动。
“黎醒。”
第86章
肆虐的狂风裹挟着那声轻唤飘进耳中,黎醒恍惚一瞬,僵硬又缓慢的扭动脖子。不远处,梦中人披着光,矗立在黑夜里,那双明亮黑眸越过树丛,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