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安和殿,平日都是用来观赏乐舞的地方,何来纸笔?
偌大的殿内,只有一盏盏屏风。
文御史一把掀起官袍,从里衣撕出一方布帛,交予天子手中,垂泪道:“圣人,您还将就些,写在这上面。”
天子点点头,仿佛随时都能咽气,门外是嘶喊声与惨叫声,刀剑相碰。
要不了多久,所有的殿都会被一一打开,检查可有余孽,一如当年。
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恍惚中,仿佛瞧见了他兄长在地上趴着,费力的往前爬,挣扎着,想要逃出这座巨大的牢笼。
可是是他亲手将剑扎进了自己兄长的胸膛,身穿黄袍的男人睁着眼睛问他为什么。
问那个当年自己最疼爱珍视的弟弟。
而他只是麻木的回答说:“权利,无上权柄,不二势力。”
地上的人用尽全力对他说:“好一个无上权柄,不二势力。欲望将你心腌成黑的!今日你从我手中夺走,他日你必定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信,他相信皇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原来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谁能逃掉?谁也逃不掉。
从前是他兄长,而今是他,下一个又是谁?
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转眼就轮到他了。
他闭了闭眼,从衣衫上沾了不断涌出来的血,手指颤抖,缓缓写着:“嘉宏十年,京都内乱,皇子夺权,安家余孽独活于世,五皇子陶靖与其勾结,谓为千古罪人,今血诏一封,告于天下,”
文御史看他一字一字写着,自己也咬破了手,撕了另外一半的袍裾,一一记注。
他们文家从先人一朝一朝的经历着各种兵变,内乱,做为秘史官,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不会涉及个人感情。
发生什么,他们就写什么,换了新帝,那就写新帝。
旧朝更迭,随着时间一同轮换。
于是年年月月的秘史随着朝代更迭,昼夜交替,也被文家一代一代藏了起来。
写完后,天子将东西交到文御史手中,缓缓道:“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今日寡人出不去了,屏风后的瓷器你转动它,内有一密道,狭窄逼仄,火把挂于墙上,用火折子点燃方可。你进去以后便是平西河,需要渡水而过,他们不会发现,务必将东西交给”
交给谁?他忽然不知道了。